一天能挣六七百 协和医院门口近百医托同属一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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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18日，本报曾以《千元药竟无处方》为题对协和医院门口医托串通诊所坑害患者一事做了报道。日前，记者继续深入调查，发现该医院门前的医托不但人数众多，而且组织严密。

　　记者目击

　　7名医托护送一位患者

　　面对警察：“给留条活路吧”

　　10月6日至9日，记者走访了几家大型医院，医托现象以协和医院东门外最为严重。在记者几天的观察中，每天出现的五六十个医托已经成了熟脸。

　　10月9日7时，协和医院门口已有三三两两的医托在马路边寻找目标。10时，拎着大包从医院走出的一家三口引起了两名医托的注意，经过攀谈，患者收下了两个医托的纸条打算前往。这时，一位民警突然出现并大声制止：“他们都是托儿，你们要看病一定去大医院！”在警察的耐心劝说下，一家三口打消了跟医托另寻医院的念头。

　　看到骗局被揭穿，两名医托也匆匆离开。临走前，那名女医托竟然对警察说：“哎呀，您就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面对目标：十几人协作“劝导”

　　13时，协和医院东侧的门口已被近20个医托围住，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高个年轻男子，模样颇像医院保安，一对正要进门的夫妇被他拦了下来，“你要看哪个科？皮肤科？没有号了。”黑西装告诉夫妇俩，旁边一个男士也堵在门口装作工作人员的样子顺势搭腔。夫妇俩稍显犹豫转身离去，七八名妇女立刻包围过来，“号早就挂完了”，“这个医院治不好，我上次在这也没治好。”几个妇女七嘴八舌，并拿出一份宣传资料，把两人围在中间，开始介绍另一家医院。夫妻俩很快相信，并在7名医托的带领下，一起上了公交车。

　　面对本地人：雇托诊所开药“留情”

　　由于记者在协和医院门口徘徊许久，两名女医托竟把记者当作了目标，“你没挂上号吧？”其中一个女医托开始打探记者的病情，“我也看外科，我知道一家医院治外科很好的”，当记者表示是为家人治高血压后，她又自称曾是高血压患者，“我在这里花了上万块钱也没有治好，后来在一家中医诊所才治好！”听说记者是本地人后，她稍显收敛，但还是在纸上写下中医诊所和主治医生的名字，正是记者曾曝光过的蒙医诊所。

　　随后，记者以病人身份来到北京站东侧的千金方中医门诊部，正是医托们热心推荐的一家，十几间诊室内都看不到医生或病人，在工作人员的极力推荐下，记者挂了一个温大夫的号。

　　记者谎称脊椎不适，温大夫在把了几分钟脉后，便诊断这是脉虚，需要调理。与一般医生不同，温大夫非常戒备记者是否为本地人，对病情却询问得不多，“你是哪里人？”“哦，北京的，住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在确认记者是本地人后，温大夫开出了一服相对还算便宜的药方，每天18元，一个疗程为7天，共计126元。

　　记者调查

　　医托一天能挣六七百

　　医托特征：粗通医学知识　有的扮成夫妻

　　记者在几天的观察中发现，医托中上前与患者搭讪的大部分为外地中年女性，穿着普通，操东北、河南、安徽、四川等地方言，有的手臂下夹一个小包，有的手上拎一些东西，看似刚好经过的路人；有的男女搭配扮成夫妻；有的拉着小孩在街边寻找目标。

　　建国门派出所专门负责东单北大街协和医院门口路段的一位民警告诉记者，从东单地铁口到协和医院近四五百米的路段内，有时几乎布满了医托。

　　在几天的暗访中，医托们在记者眼中已相当熟悉，人员较多时，粗算有近百人，就连王府井的公交车站旁都有众多医托蹲守。医托一旦发现那些抱着孩子，搀着病人，手里拿着病历或Ｘ光片的外地人，多会主动搭讪，询问是否挂到了号，是否已看好了病等等。“这些医托大多粗通一些医学知识，先以病友或老乡的身份取得信任，再告知疑难杂症在大医院也很难治好且花费很高，最后把患者介绍到自己所托的诊所。”一位医院保安告诉记者。

　　医托运作：同属一个团伙　经常当街分钱

　　记者注意到，医托中男性较少，主要负责组织，他们蹲守在街边，很少亲自行动，只有在行骗成功后才尾随其后掩护，有时也会召集所有医托集中起来，传达一些“指示”，再散开行动。

　　据一位长期在附近值勤的保安介绍，协和医院门口的医托实际都属一个组织，分别负责把病人介绍到四五家不同的医院，“如果有外来医托在此处介绍其他医院，一定会被赶走。前两天，这些医托就因为地盘问题发生过冲突，场面非常混乱。”

　　记者在观察中发现，由于医托通常团体行动，少则二三十，多则上百，经常集中交流后再分散行动，很少避讳周围路人，只有当警察和保安出现时，才稍稍收敛假装离开或在路边闲聊。

　　在路边做生意的一些小贩也经常能目击医托当场分钱的场面，“他们都是一伙的，人特别多，根本不怕被人发现。”附近居民告诉记者。

　　医托收入：介绍费上百元　药费中提四成

　　记者从知情人口中得知：医托获得收入的方式各不相同，他们一般会将推荐的诊所和主治医生的名字写在纸上交给病人，晚上托头对账时，即可确定哪个医托带去了哪个病人。每介绍去一个病人就能得到一二百元的介绍费，并能从病人所交药费中得到20％至40％的提成。提成的多少要看病人的情况，有的只买几百元的药，有的就能骗到上万元。通常，100块钱的药也就值十来元钱。

　　曾做过医托的秦小姐向记者透露：“协和周围的医托人数最多，并有专人负责组织，有时当场分钱也不避讳。介绍一个人就能分红100至150元，我当托的时候每半个小时就能说动一个病人，每天收入六七百不成问题。”　（记者赵欣）

　　相关调查

　　雇托诊所多数合法

　　所托诊所：手续齐备否认雇托

　　医托们介绍的医院，几乎无一例外全为中医诊所。协和医院门口医托所指的诊所中，有两三家离协和只有四五站车程，也有的远在卢沟桥、东坝等地。

　　记者走访医托介绍的“蒙医诊所”和“千金方中医门诊”等诊所发现，这些诊所大都在街边比较醒目的位置，门脸不大，但都证照齐全，挂号厅、诊室等看上去颇为正规，“医托介绍的诊所有很多都手续齐备，公安部门很难进行处罚。”一位民警告诉记者。

　　几位曾经上当的患者分别告诉记者，这些诊所开出的药方每天花费在30元到百元不等，一个疗程在半个月到三个月之间。由于大多数求诊病人都来自外地，所以大夫都会劝其至少买一个月的药量，“花两三千算是少的，还有人花一万多买了好多草药，就值百十来块钱，虽然吃不坏，但耽误病情，而且花的都是救命钱。”

　　当记者采访其中一些诊所，求证为何请医托“揽客”时，这些诊所的工作人员都众口一词地回答：“我们是合法经营，从来没雇过医托。”

　　卫生部门：“合法行医”不好管

　　北京市卫生监督所的李所长告诉记者，卫生部门的治理主要针对“非法行医”，对行医机构和行医资格进行资质检查。对于医托问题，只能由医院的内保部门配合公安机关查处。北京市药品监督管理局稽查处的佟先生表示，药检局监督的范围是药品质量合格与否，对于医托与诊所配合销售高价药品的行为，也没有相应的管理职能和依据。

　　医院：装摄像头尽力“驱逐”

　　协和医院宣传部的闫主任告诉记者，协和医院每天都有6000余个号，除了个别专家号比较难挂外，并没有医托们形容得那么夸张。据闫主任介绍，为了便于“驱逐”医托，医院特意安装了摄像头，“这些医托都是熟脸，我们拍下来方便进行驱逐。”至于其他的解决办法，他无奈地表示“现在尚未找到”。同时，他告诉记者，医院打击力度较大的主要是院内的号贩子，“毕竟他们的活动在医院内，而且倒的是本院的号，管理起来相对容易，我们医院虽然有常驻的民警，但对医托也很难处罚。”

　　公安部门：巡逻时多提醒患者

　　建国门派出所民警告诉记者，不少外地患者很少留意媒体有关医托的报道，就连院内张贴的提示也很少注意，特别容易上当，“只能靠我们每天巡逻时，向被医托围住的患者提醒”。

　　据记者了解，1998年12月，卫生部、公安部联合颁发了《关于清理整顿非法医疗机构严厉打击“医托”违法行为活动的通知》，指出医托是违法活动，对查获的充当医托行骗的违法人员，根据规定，公安机关可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处以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罚款。

　　而民警表示，目前对医托一般只能采取劝说、驱散的方法，即使进行处罚，之后他们也会继续从事此业。而医托们介绍的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都证照齐全，作为公安部门没有相应的处罚依据，只能建议上当患者向卫生及药监部门投诉。（责任编辑:吕哲）（来源：北京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