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劳工新加坡牢狱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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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9月16日，已说不清楚当时怎么去了新加坡的张先生回到了福州。面对渴望的父母和妻女，他有着太多的委屈和不解：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2003年10月21日，张先生离妻别子，带着许多期待和希望，踏上梦想中的花园之国新加坡，想几年劳务期满后，就可以衣锦还乡了。但2004年10月12日，当他从福州当时与他签订劳务合同的中介公司取回4.5万元代理费（当时交了4.8万元，扣除机票费3000元）时，一

身疲惫的他潸然泪下，回想这将近一年来的日日夜夜：都是因为害人的中介为了能得到代理费，擅自将学历作假，更可恶的是连姓名都改错了！以致造成他想换一家公司上班时，被新加坡人力部查处，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失业5个月，为了生存为了早点回家他只能蹲两个月的监狱……

　　两度申请只打三个月工

　　1976年出生的张先生，家住福州西洪路，原来就读于福州一所职高的机动车维修专业，学成后自己开了一家摩托车修配店，几年后娶妻生子，日子在勤劳中过得很殷实。

　　事情开始于2002年8月20日，在华林路一家大的劳务公司有招维修工赴新加坡劳务事宜，由于张先生专业对口并且自己有开维修店的经历，就被通知已经被正式入选。“当时就交了押金5000元，可直到2002年9月6日，却被通知没有通过。当时感到有点猫腻，后来也证实因为被别人顶替了！”张先生说。

　　2003年的9月，又有一次新加坡汽车修理厂招技术工的机会，张先生在交了5000元押金后，同年10月2日，申请就很快批出来，10月21日顺利地出境了。

　　就这样，张先生转让掉维修店到了新加坡工作，可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平常要加班到深夜却没法得到加班的补贴，不堪忍受的他辞掉工作，于2004年2月11日，准备申请到另一家公司工作时，工作准证却被取消了，因此到新加坡的工作时间仅仅三个月。新加坡人力部给出的原因是他的学历证书造假。至此，张先生才知道，原来国内的劳务中介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将他的学历做成大学文凭，并且还将他的姓名改错了。“太离谱了，哪有这样做法？”张先生在举目无亲的新加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五个月失业浪迹狮城

　　从2004年2月11日到2004年7月28日的时间里，张先生说他尝尽了人间的无助和辛酸。首先遇到的是资金，由于当时在福州中介交了代理费4.8万，基本上没有带钱来，更何况家里还要等着他寄钱回家。当时三个月的劳工能换来多少呢？虽然每个月有2000多新元的工钱，但老板以合同未满为由，按合同期内每个月只付1000新元，剩下的只能等合同期满后给。所以总共只赚了3000新元。张先生说：“新加坡的日常消费高出国内的5倍，连他们的本地人都抱怨开销太高，更何况我们这些来自中国的劳工呢！”

　　在5个月的时间里，张先生基本的开销如房租、伙食、交通费及日常开销每月约500新元，其间还要接受人力部的调查和传唤，还要每周到人力部盖印延期。张先生说：“单单口供就录了4次，然后毫无音讯地被调查了5个月！”最让张先生着急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他日常的开支是压了再压，可以说是勒紧裤腰带过活了，但还是濒临绝境，所以他多次到人力部向一个叫SAI的调查官小姐诉说自己的处境，要求给他临时准证，但都被无情拒绝！其间，张先生去找了三家公司的老板，老板同情他的遭遇，还向人力部申请临时工作准证，也都无果。

　　张先生说，“与其他调查者相比，我还算幸运，和我一起接受调查的一位来自四川乐山的同胞，已经被调查了7个月，还是遥遥无期，他的生活已经十分困难，每当见到我时，总是无助地苦笑。他还跟我说他也向人力部的调查官SAI小姐诉说吃饭成问题了，那个小姐却告诉他等到上了法庭以后就有地方住，有饭吃了！”

　　为早日回国上法庭

　　为了能尽快结束调查，张先生规规矩矩地呆着，有山东烟台的一个被调查了9个月的同胞告诉他：因为张先生和他的情况一样，都是国内代理商申请的准证，人力部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他们，因此要在时间上拖垮他们的经济和心态，以致无法请律师，或者让他们打黑工再捉住，以致罪上加罪达到惩罚的目的。

　　2004年7月28日，张先生被新加坡人力部就业稽查处控上了法庭。在调查室，人力部说张先生在2004年2月14日用中英文填写了一份英文表格，并签上中文名字，并说是在2月19日交到人力部的。张先生说，他觉得很奇怪，首先他在2月24日前从未去过人力部，也根本不懂怎么走，另外，他对英语一窍不通，更不用说用英语写材料了，所以从这点上说，这一切都是劳务代理商做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张先生向他们出示了福建省对外经济贸易合作厅颁发的出境证明，上面清楚地写着出国日期、前往的国家和国内的外派公司。但是他们认为张先生的代理商不存在，所以就把用假学历申请准证的罪名扣在张的头上。起先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向他们提出了异议，最后调查官SAI在控状下补充了一句：他不知道表格上所写的内容。张先生说：“显然，他们也默认了表格非我所写，我只是个受害者，在控方作出让步后，我也考虑到自己的处境，也希望能快些了结此案，早日回国，所以就在状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张被带到新加坡初级法院。这是张平生第一次走进法院，张说：“当时心理压力很大，走进法庭地下室，看到大量配有警棍和步话机的警察，围着几十个有两人一组用手铐铐着的等待上法庭的人。他们全坐在地上，用奇怪的目光看我，因为就我和那个山东同胞没戴手铐。”上午9时许，法官开始上庭，过大约半小时后，轮到张先生了。“翻译先是用华语念了我俩的诉状，然后问我认罪吗？我辩称：‘我在国内交给代理商的材料全是真实有效的，但是传到新加坡来怎么就变成假的，并且连名字都变假了！’法官说，‘那么你是没有意图的？’我回答‘是’。法官就将案子移到初级法院2号庭等8月5日过审，翻译还告诉我必须有新加坡人担保，担保金1万新元，如果没人担保，将被扣留！”后来张被法警带到台阶上等待，几分钟后，山东的同胞出来很高兴地说：“被判两个月监禁，因为总算明确了几时能回家了！”

　　三上法庭被判监禁两个月

　　后来，张就被带到了女皇镇扣留所，被安排到C号楼3层的一个6平方米的房间，里面有一个莆田人、两个新加坡人。2004年8月3日，张又被安排到一间大房间，因为5日他要上庭了，按惯例要提前2天调到大房间。里面有25个人，其中有4个中国人，大家按种族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除了问来自哪里，就是问怎么进来的、将判多久等。

　　8月5日清晨，张被铐上手铐两人一组被押上囚车，直到下午5时，张才安排上法庭，和一个五十几岁的新加坡人一起走进法庭，那个新加坡人先审，在一番大倒苦水后，案件又被推到了8月13日。张说：“那新加坡人还对我说‘这个法官真好，让我把话都说完了，希望下一次开庭时可以考虑我的情况，给我最低判决’。我也以为今天也有机会吐冤情了，因为我确实没有让代理商提供过任何假的材料，也没有允许他们用假文凭来为我申请准证。更没有想到我到新加坡申请的是一份维修机动车的职位，而我是有专业技术等级认证，并且从事多年了呀！”

　　但是轮到张上庭时，法官只问他对指控是否承认，是否认罪？张只好说：“我今天是认罪的，但我不想承担所有的责任！”结果翻译告诉他：“法庭不接受你是由代理商申请的工作，如果你不认罪就准备打官司，如果认罪，罪名成立通常是监禁两个月，法庭从7月28日你上庭之日起给你扣除日期。法庭今天不接受你的认罪，你将于8月24日在2号庭过审。”就这样张又被推迟19天后再审。

　　张说：“当时觉得不公平，话还没说完就被法庭明确要求选择认罪或不认罪。如果打官司，哪有钱？下回（8月24日）如果还不认罪还要推迟再审，如果认了，按从7月28日算起，两个月的监禁只剩下两个星期就可以出狱回国了。所以觉得下回还是认罪先出狱再说。”

　　所以在第三回即8月24日上庭接受庭审时，张先生二话没说就认罪了，以致也顺利地蹲进了监狱，两周后即9月8日出狱，9月11日转到移民部门。

　　难忘狱中老乡的经历

　　张先生说，在狱中，有几个来自福建的老乡的经历让他难以忘怀。

　　一个是今年47岁的莆田人，因为倒卖CD，以及逾期逗留和作假等被控数项罪状，按照新加坡的法律离50岁还有3年，因此逃不过鞭刑，并且至少4鞭。他担心自己会被判重刑，因为在新加坡卖盗版光碟风险高，一旦被抓，至少六个月监禁。

　　一个来自福清高山的林先生，三十几岁了，是二次进宫，他1993年就来到新加坡，一直打了两年工，2002年他被警方抓获，由于用别人的护照，被判打鞭坐牢。2004年7月19日林先生用的是真护照，却因为上门为一个客户服务时，被门卫保安抓到警署，当警察将他指纹对照后，发现有过前科，但是名字与这次不一样，尽管林先生解释上一次是假的，这次才是真的，但还是没法逃脱新加坡法律的惩罚。

　　另外一个来自连江的老人，52岁了。由于家里负债累累，偷渡到新加坡靠收购废品赚钱，老人来到新加坡后发病，因胃部疼痛，又舍不得花钱看病，只好叫家人寄来一些中药来吃，但病情不见好转，他由于年过50岁，没有受鞭刑，被判了一年监禁后回国。老人又拖着病体入境，想赚一笔，将债务还清，没想到钱没赚到，却病体难支被送到监狱。

　　张先生告诉记者，他回来后，百感交集，虽然自己遭遇不幸，但还是遇到了许多当地的好心人的救济资助帮他渡过了难关，他想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能让许多想到外当劳工的人知道，千万不要想当然，特别通过中介劳务时，一定要慎重，以免吃亏。

　　Ｎ本报记者 吴其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