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真)湖北“粮王”黄河追梦(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18日07:19 荆楚网-湖北日报

　　湖北日报记者朱学诗李剑军实习生欧阳毅张曦

刘文豹：“今年玉米收成不错。”

湖北新闻采访团全体成员与刘文豹一家合影。

湖北农庄里，农工正用机械收割油葵。湖北日报记者李剑军摄

　　他曾是闻名遐迩的湖北“粮王”，一次次受挫后他远走宁夏，在黄河岸边拓荒4000多亩——

　　编者按

　　2002年3月6日，本版曾以《湖北“粮王”异乡再创业》为题，报道了闻名全国的湖北种粮大户刘文豹带领全家及数十名农工，离开襄樊前往宁夏承包土地一事，引起社会关注和思考。一晃快3年了，刘文豹在宁夏咋样了？“十一”期间，本报记者一行赴宁夏回访。

　　“我这个人闲不住！”

　　出武汉，过河南，经西安中转，跨陕甘大地，火车一路风驰电掣2000多公里，历30余小时，我们终于抵达终点站——银川。下车时太阳初升，霞光万丈，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在出站口，记者一眼就认出了刘文豹：脸红彤彤的，额上“沟壑”道道，脚底的旧皮鞋还沾着沙土。据先到的《农民日报》同行何红卫说，“老刘天没亮就到了火车站”。

　　汽车驶出市区，满目荒凉，戈壁沙滩一望无际，方圆数十里不见人烟，只有偶尔闪现的沙枣树添了些许绿意。

　　老刘的湖北农庄，地处银川市兴庆区的月牙湖农场，约一小时车程。说是农庄，其实就是黄河边的一片河滩地，有4000多亩。

　　早知老刘家底不薄，按说吃住都应“上点档次”。但事实令人吃惊：老刘一家及农工们住的，是一排砖瓦结构的平房，不到十间，前不久盖的3间稍新，其余均破烂不堪。老刘的卧室堆满化肥、农具等杂物，顶棚摇摇欲坠，全靠几根木头撑着。

　　“说到底，我这个人闲不住！”老刘抚了抚头发，回忆道：“离开襄樊鱼梁洲后，我在襄樊市区买了栋房子，天天看电视、串门，结果一个月胖了20多斤。想想不行，还是得找点事做。”

　　于是，老刘和小儿子刘杰轮流开着面包车，从陕西到甘肃，从宁夏到新疆，一路踏访，最后决定落脚银川。理由也简单：银川河滩地多，治安也好，各方面都很支持。至于条件艰苦，老刘说“早习惯了”，“只要能干成事，啥苦都能吃”！

　　400多万撂到黄河滩，值吗？

　　在“湖北农庄”房舍前的空地上，记者看到了收割机、拖拉机、推土机等十余种农机，一溜儿排开。

　　“不少农机是新买的，共花了20多万元。”老刘介绍说，一台推土机就花了10.6万元，还买了精量点播机、履带五铧犁等几种新式农机。

　　刚到宁夏，老刘有些不适应。地太贫瘠了，处处是黄沙，地面高低不平，泛着白花花的盐碱，寸草难生。

　　“每一寸土地都是钱砸出来的！”老刘感叹。为改良土壤，老刘不断往地里“砸钱”：平整土地，培土施肥，架线发电，修渠引水……光水渠就挖了20条近4万米，水闸修了28座，还建了1座抽水泵站。

　　不到3年，老刘就“砸”进去426万元！

　　但很不幸，头两年，老刘亏得一塌糊涂。第一年，一场霜冻袭来，水稻亩产仅50余公斤。更惨的是400亩黄豆，下种2700公斤，仅收获1850公斤。一算，竟亏了49万元！

　　“亏在对北方气候不熟悉，对土质不太了解。”老刘总结道，当初沟渠不配套，黄河水不好抽，土壤肥力也不够，水稻30％空秆。

　　小儿子刘杰得知亏损实情，顿时吓哭了：“爸，就是回去讨饭我也不在这了……”忆及往事，老刘嘿嘿一笑：“当时我安慰家人要挺住，其实是打肿脸充胖子，我一泄气那全家都瘫了。”去年仍亏了21万，但老刘觉得有进步，看到了希望。

　　令老刘十分欣慰的是，全家人都很支持他。刘杰初中一毕业就跟着父亲摸爬滚打，现在农机开得顶呱呱。大儿子刘斌去年从华中农业大学农学系本科毕业后，毅然放弃在武汉工作的机会，而选择到父亲的农庄“就业”。

　　在月牙湖农场，共有5位种粮大户，就老刘来自外省。农场场长吴志忠对老刘尤为佩服：“老刘种地规模最大，技术最好，堪称土专家！”老刘则说，还是机械化作业好，效率高，成本省，如使用精量点播机，亩均用种是人工播种的1/3，成本仅为1/12，才一块多。

　　得知湖北“粮王”月牙湖拓荒后，兴庆区副区长曹生林多次到农庄看望老刘，鼓励他打消顾虑，放手大干。“把几百万撂在土地上，简直不可思议！”他认为，保障粮食安全，特别需要老刘这样的种粮大户，搞规模化、产业化生产。

　　如今，农庄已步入正轨。“今年至少可赚10万元，今后一年会比一年好！”老刘满怀信心。

　　“湖北农庄”，播撒梦想

　　近3年，老刘的“湖北农庄”为社会贡献了40万公斤水稻、35万公斤油葵及45万公斤玉米等农产品。同时，农庄的发展也给当地居民增加了收入。农庄每年雇请附近的回民兄弟除草、拾穗，最多时一天雇工60多人，一年支付劳务费10多万元。

　　眼下，老刘面临的最大问题：一是贷款难，有时被迫借高利贷；二是河滩崩塌日趋严重，治理投入大。今春黄河凌汛，一下冲毁了他300亩地，2万多棵柳树全没了。他被迫投资26万元筑坝护岸。

　　“十一”前夕，黄河再次涨水，不断蚕蚀滩岸的沙土，条条裂缝直逼主渠路，危及数百亩油葵地。

　　老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1日下午，他赶紧叫人用大卡车拖来石块抛石护岸。次日晚上9点多，老刘再次坐镇指挥，一车、二车、三车……“预计要投入20多万元，还不知道治不治得住？”老刘神情严峻。与此同时，两个儿子连夜收割油葵。得抢时间啊，兄弟俩通宵达旦，干得全身黑汗水流，到次日凌晨才收工。

　　老刘之难牵动着兴庆区领导的心。副区长曹生林和记者一起察看现场后，当场打手机：“喂，水利局吗，赶快派人来……”目前，水利部门正在勘查处理。

　　临别时，记者不禁问老刘：在襄阳古驿镇，你把荒坡改造成高产田后，却被迫离开；在襄樊鱼梁洲，你的果园开始挂果、林木开始出材时，合同突然被废止，觉得委屈吗？

　　“委屈、抱怨甚至愤慨，都曾有过。”老刘说，“后来我也慢慢想通了。只要人们谈起那些良田、那片树林时，还记得‘这是当年刘文豹种出来的’，我就知足了。”

　　离开湖北农庄，记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诗人艾青曾饱含深情地写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21世纪的今天，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国农民，凭着对土地的深情、坚毅与执着，一次次告别“小富即安”，把汗水与泪水、光荣与梦想尽情播洒到土地上，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感佩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