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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在北京永定门上的古都梦:反思拆与建之怪圈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3日11:51 法制日报

  ●当年修建北海前门道路时,若让路直通,团城就得拆。周总理特意指示:为保护团城,路可以绕一下嘛!所以,北京的老房子有的可拆,有的应修,不能拆。

  ●古建筑是民族文化的载体,是文化传承的标记。如果遭人为破坏,割断的是本民族的历史脉络,损伤的是城市的文化肌理。

  ●北京作为世界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究竟应当如何对待和保护古都文化?

   今年“十一”期间,作为北京“人文奥运文物保护计划”的一部分,崭新的永定门城楼屹立在北京中轴线的最南端。永定门的历史脉络非常清晰:初建于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乾隆年间重建城台和瓮城,1957年被全部拆除,“北京的中轴线从此像一根断了线的琴弦”,而到2004年3月10日,开工复建。

  永定门拆与建的“怪圈”,是几何,非几何,人们议论颇多,一些业内人士认为,它距“原汁原味”相差甚远,永定门不可能死而复生。

  见证了北京这座古城的废与兴的古文物专家罗哲文老人说:“从永定门昔日的拆除到今天的重建、复原,时间和历史留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们的城市由起点又回到原点。”“我们有很多的问题还值得大家深思。不可否认的是,在当前全国各地大兴土木,大兴拆迁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在保护古文物上面多想想,多看看呢?”

  近年来在弘扬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借口之下,“复制古董”、“制造假文物、假文化的现象”,又开始暗流涌动。许多城市不惜花费数以亿计的资金,重建城楼、庙宇、宝塔……这样的做法同过去在西式楼房上面加盖古代屋顶的做法如出一辙,不同的只是这次屋顶又盖在了别的地方。

  著名作家肖复兴说:“1964年在威尼斯通过的《国际古迹与修复宪章》,明确反对任何文物与古建筑的复建。曾经被我们自己的手破坏了的,还能够重建起永定门来弥补我们的罪过吗?即使永定门劳民伤财修复起来了,其价值与意义究竟有多少呢?”

  在北京,无论是粤东新馆、曹雪芹故居遗址,还是美术馆后街22号院,无论是朝阳门东岳庙,还是顺承郡王府……对诸如此类“货真价实的古董”,许多权威专家学者都一再呼吁保护,但最终还是被房地产开发商们拆掉,而在大量拆除“真古董”的时候,却又花巨资建出大量“假古董”来,这种拆真建假的现象确实值得人们反思。

  永定门近半个世纪的“拆与建的轮回”,也许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拆旧与建新并不是一对矛盾,如果根据城镇结构、地形地貌进行因地制宜地科学设计,合理规划,新旧分开,实行保护性开发,可以达到既维护老城原来的历史风貌,不失特色,又能发展经济,发展新区的双赢效果。

  古文物专家罗哲文:“我反对重建永定门,修起来了也是假古董!”

  在雅典古城中古希腊时期的巴特农神庙,罗马古城中和帝国大道两旁古罗马时期的历史遗迹,并没有重新修复,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还保留着什么样子。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城随处可以见到的拜占庭时期遗留下来的古城墙,即使只剩下了断壁残垣,也让它以原始的姿态存在着,并没有修复它,而是围绕它再建一个公园,以彰显其历史与文化。

  “我反对重建永定门,修起来了也是假古董!”罗哲文向笔者说。永定门是在什么样历史情况下拆除呢?罗哲文说:“问题很复杂,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说清楚的。”1957年,永定门被彻底拆除了,理由有二,一是说它妨碍了交通,二是说它已成危楼。全长7.8公里的北京中轴线,对北京这样一座古城来说,中轴线就是它几百年城市发展的灵魂。

  近年来,重修永定门的呼声越来越高。北京市有关部门开始酝酿此事,但在讨论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分歧。时至去年年初,整个计划仍停留在论证阶段。

  今年2月北京市政协十届二次会议期间,王灿炽委员告诉笔者———永定门城楼复建即将开始。建成后,市民就可以到永定门城楼登高望远。永定门城楼的复建,将促进南城旅游经济发展,并可为南城百姓提供一个文化气息浓厚的游乐场所。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北京拆掉了那么多的古城门,为什么会单单重建永定门呢?原因很简单:永定门是北京历史文脉中轴线的南端,而北京奥林匹克公园(汇集了一半以上的奥运会设施)正位处中轴线的北延长线顶端,不修复永定门,中轴线就是不完整的。在北京市最新公布的城市规划中,重建永定门是北京实施“人文奥运文物保护规划”中重要的一部分,也是北京城中轴线景观整治工程最重要的一点。

  罗老这样描述当初申请复建永定门的进度。他说:“直到1999年年初,北京市政协会议召开,政协委员王灿炽和其他6位政协委员在这次会议上提交了一份名为《建议重建永定门,完善北京城中轴线文物建筑》的0536号提案,经过媒体报道以后,重建永定门的呼声才浮出水面,引起了北京市政府的高度重视。”

  “永定门的重建得益于奥运会在北京的主办。”罗老说:“20世纪80年代末,为迎接亚运会的召开,北京打通了北中轴线,这是元大都兴建以来700多年间,中轴线第一次向北延伸至立水桥,其长度由过去的7.8公里增加到13公里。”按照北京市文物局新的规划,此次以永定门重建为标志,北京城中轴线将由现在的13公里延伸至26公里。南中轴延长线将延伸至南苑;北中轴线从立水桥继续向北挺进。

  原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邓友梅说:“现在的外国人一说北京,就是三里屯和什刹海,为什么呀?北京好多楼房都戴着仿古帽子,出这主意时怎么没有论证?外国人一看那些楼房就乐!胡同有神秘感,院门口儿都不一样,而楼房千篇一律,没特征。”

  建筑大师梁思成:“我们岂可随便把它毁掉!”

  “人的一生有两样东西不会忘记,那就是母亲的面孔和城市的面孔。”土耳其著名诗人纳齐姆·希克梅特有这样一句名言。

  上世纪八十年代,著名美籍华裔建筑师贝聿铭随美国访华团来京,他站在景山上,指着眼前的北京城,骄傲地对他的同行朋友们说:“看,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古都!”去年,一位外国专家在美国采访贝聿铭时,问:“八十年代初,你怎么把宾馆修到离城市那么远的香山去了?”贝答:“那个时候,北京城还好好的,不敢在市区乱动啊。”

  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北京城的古迹屡遭劫难。梁思成、张开济的“保留旧城、另建新区”的规划被粗暴否定。梁思成与他在北京市都市计划委员会的同事陈占祥,提出了一个完整保护北京古城,并将新的行政中心置于古城以西建设的计划。但是,他们未获成功。

  1953年5月,北京市政府计划将朝阳门、阜成门,以及东四、西四和帝王庙前的牌楼拆除,理由是改善交通。5月9日,中央批复同意把朝阳门和阜成门的城楼及瓮城拆掉,交通取直线通过。当时争论得非常激烈,一位见证者回忆说,与会者在会议上纷纷批评梁思成:“将来北京城到处建起高楼大厦,您这些牌坊、宫门在高楼包围下岂不都成了鸡笼、鸟舍,有什么文物鉴赏价值可言!”梁思成当场痛哭失声。

  罗哲文告诉笔者:“对北京古城的拆除,是从城墙开始的。从1952年开始,北京外城城墙被陆续拆除,办法是组织市民义务劳动,或动员各单位拆墙取砖取土。几年内,北京外城的墙被全部拆除,内城的墙被拆了一半,留下一半。”老北京的城门“健在”的有正阳门的城门楼和箭楼,德胜门现存的只是原来的箭楼。

  1950年,梁思成参加了北京城墙存废问题的讨论,他把拱卫了北京城五百多年的明城墙誉为“中国的颈环”,指出,“它是我们的国宝,也是世界人类的文物遗迹。我们既然承继了这样可珍贵的一件历史遗产,我们岂可随便把它毁掉!”但是,他未能止住拆除者的步伐。

  对北京古城的拆除,正是从城墙开始的。最早的拆除城墙行动,始于1951年,这一年,永定门瓮城被拆成了一条马路。北京电影制片厂的美术师张先得目睹了这个过程,并用自己的画笔,为城楼留下了“遗照”。年愈七旬的张先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1956年,他匆匆赶至永定门的时候,看到城楼与箭楼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周围的城墙已被拆没了;第二年再去看,城楼、箭楼也被拆光了。

  50年前,北京城是世界上惟一一个保存完整的中世纪都城,它按照中国最古老的城市建设经典《考工记》规划建设,不仅体现了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更以其雄浑壮美的风格样式,令一代代人为之震撼。

  近年来,包括吴良镛、张开济、罗哲文、单士元、郑孝燮、谢辰生等一批著名建筑学家、文物专家多次上书、呼吁,提出解决北京城市建设与文物保护这一矛盾的思路,要求尽可能多地保留北京城的历史风貌、文化遗迹;要求严格按照规划控制城市中心区的建筑高度、密度和容积率;要求放慢旧城区开发的速度,为文物的鉴别、保护留下必要的时间,等等。

  剧作家苏叔阳:“千万别把咱们古城之魂拆没了!”

  近年来全国弥漫着一股“人造景观热”,大兴土木,不惜以破坏城市生态为代价,实在让人所不齿,这类复古风是对中国建筑传统的一种误解和滥用。

  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著名作家舒乙说“:北京的珍贵在于其‘老’而不在于其‘新’,北京的‘老’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是不是只要是经济一进入高速发展阶段,历史街区就没办法保护了,历史风貌就必定要丧失?

  答案是否定的,比如意大利的罗马、法国的巴黎等大城市,都同样经历了二战前后经济高速发展的阶段,他们在工业化的过程中同样面临着城市中心区改造的巨大压力,但城市的历史风貌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一位专家说:“城市规划对城市建设的控制本来是政府对市场经济实行宏观控制的重要手段,现在为了眼前的利益把它放弃了,一味迎合开发商的利益,这样的实际受开发商控制、为开发商利润服务的旧城改造,其结果不仅不能缓解原有的矛盾,反而只能使环境和交通等状况恶化的大城市病更为加重。”

  一位德国历史学家针对北京的旧城改造曾说:“我们现在有的,你们将来都会有;而你们现在有的,我们永远不会有。”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提醒我们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审视对待旧城的观念。

  “拆”还是“建”是必须面对和慎重处理的问题,没有了年轮和纹理的北京还是北京吗?有人说,在看过巴黎、伦敦、爱丁堡之后,才恍然大悟:一页一页叠加起来的才是一部历史,而一页替代一页,或不断地在一页纸上擦掉重来,得到的只能是一页灰色的现实。有谁乐意生活在一个可以随意涂涂改改的城市里呢?从国外的例子看,做好古城保护,不但具有重大的文化保护意义,而且在经济上也是可行的。

  著名剧作家苏叔阳说:“作为有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城,北京的原有建筑风格和布局与它的历史文化息息相关,拆迁和城市改造不能拆掉我们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千万别把咱们古城之魂拆没了。把北京的特色弄没了,可就不好往回找了!”

  中外游客来北京是要来看真正的古代文物,并不是要看你修复的古建筑的。因为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重新修复的建筑,再逼真,也只是新的建筑,是赝品而已。

  拆,不能想拆就拆。拆除就意味着城市个性的消失,城市历史感的消逝。

  城市建设和历史建筑的保存是不存在矛盾的,国外很多城市多有很好的例子,比如另辟新城。

  拆旧与建新是城市发展中的一对矛盾。“保护值得保护的,拆掉不需保护的”,这个正确的原则操作起来并不很容易。

  只知道一味的拆,其结果就是拆掉了传统文化、拆掉人们引以自豪的精神根基。北京申奥成功,并不在于你还能在北京城里放上多少块新砖和新瓦,而是在于你是中华民族的建筑。到了2008年时,当我们再也找不到“北京的魂”时,所有参赛者都会觉得你的失败。祁建

  链接

  永定门系北京明清外城城门之一,是北京外城7个门中最大、最重要的城门。明代北京城的中轴线南起永定门,经正阳门、故宫、景山北达钟鼓楼。复建后的永定门城楼,将成为北京城南端的标志性建筑。《明史地理志》载:“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筑重城,抱京城之南,长二十八里。”永定门即为此时所建,它前有箭楼,后有城楼,中间为瓮城。

  永定门城楼复建是今年北京市政府办理的56件实事项目中的第43件实事,是推进“人文奥运文物保护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工程由市政府拨款1900万元。经过有关部门及专家反复论证,最终决定在原址上复建永定门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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