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妆糕人”：双手捏出人生路(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4日10:22 东南早报

新闻背景

　　日前，经文化部批准，洛江双阳的“妆糕人”与泉州的笼吹、李尧宝刻纸、安溪蓝印花布等9个项目被新增为泉州民族民间文化保护项目。

　　“我们保护民间文化，就好比寻找回家的路，”10月22日，泉州市文化局社会文化科谢方智科长在谈起民间文化保护工作时动情地说，“民间文化是我们的根，它具有历史的、文化的、科学的价值，代表了祖先的生活痕迹，它使我们的社会文化保持多样性。”但目前，包括“妆糕人”在内的一些泉州民间文化现状却不容乐观，甚至面临濒危。这些都需要我们全社会共同来保护……

　　在泉州，“妆糕人”肩挑一副担，穿街过巷数百年。那么，这一古老行当现状如何？这门祖传技艺还能延续多久？他们又将走向何方？

　　带着这些疑问，记者走进张厝，寻找“妆糕人”的足迹……

　　追寻“妆糕人”

　　走进“妆糕人”村

　　车到双阳，穿过一片龙眼林，就到了前洋村。

　　前洋村下辖三个自然村，我们要找的“妆糕人”就在其中之一———张厝。

　　“村里会捏面人的人越来越少了。”前洋村王书记说，听说早些年村里很多人会捏糕人，但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随后，村里一名干部领着我们进了村。

　　时值上午，村子显得温馨而又静谧。砖石砌成的民居连成一片，小巷若血管曲曲折折延伸到村庄尽头。

　　村里的干部说，张厝大约有四五百名居民，人们多从事农业，平时男人则就近做些小工。

　　先前，村里好多人都会捏糕人。可是谁也说不出村里人从什么时候起就会捏糕人。一些老人说，他们的祖辈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靠捏糕人来养家糊口，有的说已经400多年，可有的却说是200多年。

　　20多年前，张厝还有不少人从事捏糕人。那时，哪个村要是放电影或者唱大戏，他们都会到戏台附近摆上摊子做糕人。据说还能赚到一些钱。但近些年，生活好了，除了几个老人外，大家都不再做糕人了。

　　凌晨开始工作

　　见到84岁的张志勤老人时，他已忙活了9个小时。

　　从凌晨3点起床开始，他就一直待在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厢房里，做饭、和面、配色、捏糕……

　　这间厢房是张志勤的厨房兼“工作室”，陈设简单：一张茶几，是张的工作台，上面放着5种色彩的面团；两张竹椅，一自用，一待客；身后，是一老式橱柜，摆放颜料、糕人和生活用品。

　　张志勤儿媳杨叶珍说，别看老人家年事已高，但身子可好着。他每天只休息3个多小时，其他时间都忙着做糕人。

　　一般说来，老人凌晨3点起床，开始做饭，蒸糯米，忙到上午8时吃早饭，中饭到下午才吃，晚上也很晚吃，忙的时候经常一天只吃两顿。这样忙到夜里近12点时，老人才会休息。

　　“我习惯了，50多年来天天如此，因为要蒸捏糕人用的面团和配色等，一定要早起。有活时，糕人捏到晚上也捏不完。后来即使不捏糕人，也改不了这个习惯。”老人说。

　　儿时学艺挨打

　　知道记者的来意后，老人从身后的橱柜中取出了几份他收藏着的报纸和相片。以前，他经常出担，接受过多家报社和电视台的采访，报纸和照片正是对他那时生活的记录。现在，他已两三年没出门了，只在家里接一些活。

　　回忆起学艺和卖艺历程，老人说：“当时我住在北门街，12岁那年开始学艺，觉得很苦，曾偷偷跑过，也不是跑，就是躲起来让大人们找不着。”

　　小时候，张志勤上过半年私塾，因为顽皮与其他小孩打架，结果把人家打流血了，父亲为此花了五角钱才算了事。

　　“于是我也就没学可上了，后来跟着父亲学这门手艺。学艺苦啊，白天也捏，晚上也捏。由于当时还小，不想学，就挨了父亲的打。”

　　挨打后，张志勤从家里跑了出来，躲在房屋后面。

　　“当时泉州城是有城墙城门的，母亲又回老家（也就是现在的双阳镇）了，我害怕出了城后，城门关了就要在城外过夜，也不敢跑远。”

　　当时他听到母亲在屋里训斥父亲，说是“那么小的孩子非要他学，把孩子吓跑了怎么办……”

　　说到这，老人笑了起来。

　　19岁那年，张志勤回到了双阳镇。

　　工作如打小工

　　“这门手艺只有精了才做得好，否则只是会捏，但不能靠它来‘赚吃’。”张志勤说。

　　在同我们说话时，老人手中的活也没落下。他忙着捏一套“九槌”糕人。先用铁丝和细竹条捏造出人体骨架。然后开始用面团捏出人样来。

　　老人说，这套“九槌”是9个拿槌的大将，包括岳飞、岳云、陆文龙等。因为人多，又各具特色，捏这套人物就要花去半天工夫。

　　“老人家做事情很认真的，要贴金纸的地方就一定要贴，做得不好的就不给人家货，修补后不行就重新来。”杨叶珍说。

　　就这样一套糕人，包括成本费在内，老人只收20元。儿子、儿媳妇觉得少了，曾提出要提价，老人只是回答：“打小工一天也才20元嘛。”

用于供神用的“妆糕人”

　　能捏500种人物

　　我们建议老人捏捏为人熟知的唐僧师徒四人和姜太公钓鱼，老人很爽快地答应了，不假思索地就开始捏起来。

　　老人家捏的糕人特有趣，只见“孙悟空

　　”头顶两根火红色的鸡毛，其中一根鸡毛尾巴还被孙大圣牢牢地捏在手上，模样令人捧腹。

　　“我比较拿手的有500多种，今天捏的主要是给糕米果店插米果合座用的，是固定的款式。出担时，小孩要什么，就捏什么。”

　　“不过现在的动画人物我不喜欢，捏得比较少。”老人补充说。

　　老人是如何知道那么多的传统人物和神话故事的呢？

　　“虽然这门手艺是太公传给爷爷、爸爸的，但他们就是教会你基本功夫而已，其他的人物模样都要自己有样学样，没样自己想。”老人说，比如陆文龙这个人物，就是从戏上了解到的。那时他经常看人家唱大戏，把戏里人物的模样记下来，然后就慢慢地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