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计轻松“玩转”2亿基金(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9日10:07 汉网

18日，卞中被押上法庭受审。

　　10月22日下午，记者抵达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这个位于北京海淀双清路上的院落里发生了惊天要案。10月18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以下简称基金委）会计卞中贪污挪用公款一案。

　　检察机关查实，在过去的8年间，嫌犯卞中在担任基金委财务局经费管理处会计期间，利用掌管国家基础科学研究的专项资金下拨权，贪污、挪用公款人民币两亿余元（本报曾于7月24日报道过）。

　　这是北京市海淀区检察院有史以来涉案金额最大的一起案件。而作为案发单位，基金委同样感到震惊和难堪———长达8年的犯罪历程，案发前他们却丝毫未有察觉。

　　沉默会计犯下惊天大案

　　2003年春节刚过，基金委财务局经费管理处刚来的大学生李刚（化名）到定点银行拿对账单。一笔金额为2090万的支出引起了李刚的注意，他没有听说此项开支。他问卞中。卞中慌乱中说把钱借给了朋友。卞中拿出8万元现金希望李刚不要声张。李刚向领导举报。2003年2月12日，卞中罪行被发现。

　　在北京海淀区检察院的追查下，卞中贪污和挪用基金的罪行一笔笔浮出水面。至2003年9月最终结案，基金委才猛然惊觉：过去的8年里，有高达2亿的基金拨款被卞中闪转腾挪。

　　卞中震惊了整个基金委。在同事们的普遍印象里，其貌不扬的卞中很不起眼。在基金委工作的十年间，其貌不扬的他为人低调、言语不多。

　　卞中1992年7月到基金委工作，其犯罪始于1995年。这一年6月，卞中在和邻居陶进聊天时提到自己的单位“有大量闲置资金可以拆借”。陶进说，他朋友翁永曦想借点儿，并承诺出高息。同年8月，经费管理处副处长吴峰和卞中将公款1000万元挪出，借给翁永曦。在这次交易中卞中和吴峰共获得利息294．5万元。卞中案发后，吴峰将从中分得的一万元交出。卞中用此款买了一套商品房送给女友。

　　实际上，几乎与卞中、吴峰作案的同时，另一桩要案也在基金委发生着。时任基金委综合计划局计划财务处处长的秦登才在1994年7月和1995年2月两次将400万元基金以委托存款方式贷给私人公司，最终导致无法收回。时隔数年后此案被发现。2002年64岁的秦登才被以玩忽职守罪起诉时，已经退休四年。

　　单位每年掌管20亿元

　　随着卞中案暴露，社会各界对其所在单位———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发生了兴趣。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成立于1986年2月，是国务院直属事业单位，其主要职责是运用国家财政投入的自然科学基金，资助自然科学基础研究和部分应用研究。

　　基金委实质就是自然科学基金的管理和发放者，它面向上万家从事基础研究的科研机构和高校，每年约受理4万件项目申请。截至2001年，自然科学基金委运用国家财政投入66亿，支持研究项目5．2万个。基金委提供的资料表明，去年国家对自然科学基金拨款已经达到20亿。

　　每年能够掌管20亿元资金的使用，这就是基金委被外界称为“有钱”的原因。

　　小会计出手阔绰

　　所有从卞中这里得到过好处的公司都清楚，“卞中他们单位特别有钱”。因为卞中打钱时动辄百万、千万。卞中挪用最大一笔款项是6000万元。2002年12月，卞中直接将6000万巨款挪用至北京汇人建筑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而据海淀区反贪局人士透露，这6000万是经中央领导同意，基金委特批给中科院几位院士用以专项研究的专项资金。

　　海淀检察院反贪局刘晓斌说，卞中的犯罪直接导致了众多经过严格程序申请到基金的科研机构要么拿不到钱、要么只能拿到一部分钱。

　　无人监管拨款权掌握在会计手中

　　卞中的作案手段采用最多的便是退汇重拨和伪造进账单。从1995年作案至案发，他所有共计26笔贪污和挪用犯罪绝大多数以此法炮制。

　　最多的时候卞中曾一次凭空伪造出25家受资助单位将518万元平账。

　　令人惊讶的是，从1995年至2003年的8年时间，如此频繁的大批资金的不明流转并没有引起基金委主管部门的注意。卞中担任会计期间，财务局等主管部门都未很好地查过财务账。

　　没有上级查账，没有旁人监督，卞中一个人默默地导演着“进进出出”的大戏。

　　多年无内部审计基金委负严重失察责任

　　负责卞中案侦查的海淀检察院认为，尽管此案属于卞中的个人犯罪行为，但基金委也负有严重的失察责任。卞中的作案手法并无特别之处，只要有一个环节有所监控就可暴露。办案人员因此感慨：“查到最后感觉偌大一个基金委，拨款权实际上就掌握在一个会计手中。”

　　由于基金委涉及资助项目和范围众多，为了减少填写支票的工作量，项目拨款长期一直采用30家单位为一包的“打包拨款”。这容易为替换银行票据提供可乘之机；基金委一直采用“以拨代收”的会计核算方式。项目款拨出后，收到盖有“附件”字样章的回单后，即视为对方单位收到款项。这造成了外部监督不力；长期以来基金委对退汇重拨的账户没有建立严格的监控体系，使得大量退汇的资金无人管理成为沉淀资金。

　　10月22日，自然基金委纪检监察审计局局长彭连明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基金委在2000年以前并没有审计监察机构，因而对财务没有做过内审。

　　卞中案发后，基金委面向全国招标征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法研究”课题项目，其从制度上改革的决心可见一斑。在基金委大厅里的电子信息栏中，记者看到有关经费使用状况的说明已经相当明细。屏幕中还公布有“中止、撤销项目经费收回情况”———不知这是否是卞中案后的新变化。

　　作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法”课题组主要负责人，中央党校政法部副教授刘永艳指出为科学基金立法势在必行，否则“出事是迟早的事儿”。据《南方周末》文／赵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