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经济造林风波

　　在沙地里能让林苗百分百成活？

　　保险公司保灾、保盗，保收益吗？

　　广告宣传是否违规由谁来定？

　　营林公司到底通过什么赚钱？

　　国家亮起支持民间资本涌入林业的信号，成了所有商人眼中的巨大商机，各种形式的营林企业纷纷挺进荒漠、旷野，开始激烈的“圈地运动”。万里、九州绿华以及亿霖也是在这种环境下，先后落户中国最大沙化地区科尔沁沙地腹地——内蒙古通辽市。记者日前赶赴通辽市调查，截至2004年，通辽市招商引资造林户88户，租赁宜林荒地46.4万亩，万里、九州绿华、亿霖已成为当地造林业中的“三巨头”。而万里、九州绿华、亿霖，以及吉林省惟一一家营林企业鑫森公司构成了吉林省长春市四家宣传投资造林的企业。

　　疑问一

　　林地沙漠化60

　　%林苗成活率百分百

　　为了保证客观真实，本报记者在长达20余天暗访后，又实地踏查了万里、亿霖以及九州绿华的营林情况。

　　10月15日本报记者赶赴内蒙古通辽市，随着火车驶入内蒙古境内，景色开始变得辽阔而苍凉，枯黄的野草、同样枯黄的沙砾成了记者眼中不变的颜色。14时40分许，记者到达了目的地——通辽市。

　　在很多投资者的印象中，内蒙古依然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原野景象，但是一组沉重的数据不免让人感到震惊，根据国家有关部门2001年的报告，内蒙古自治区荒漠化的土地已占全区总面积的60％，也就是说总面积达到70万平方公里以上，几乎有四个河北省的面积，并且每年继续以1000万亩的速度扩展……未完请看(新文化报) [编辑： 孙鹏]1

　　这个曾经水草丰美的通辽市，已经成为中国四大沙地之首科尔沁沙地的腹地，气候属于干旱、半干旱地区，营林地大多处于环境相对恶劣的沙地。在这样的营林环境下，营林公司提出了100%成活率的口号，此举大大增强了投资者的发财信心，林地销售一度出现热销态势。但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始终萦绕不散，速生杨的成活率究竟能达到多少？

　　万里公司内蒙古造林基地总指挥戴营阁说：“在这种情况下种树确实很艰苦，对于前方销售的宣传我不了解，也不便多说。”这里营林主要是水和后期管护，每个树苗每年要浇9遍水。目前他们已在营林地区打了1400多眼机井，再加上万人以上的营林队伍、机械化营林，以及林业专家随时指导，成活率能在90%以上，缺苗补得很及时，保证合同不成问题。再说，这里还有公司的10%管护提成呢，不补种也影响自身的收益啊。树一过头三年，抵抗力就强多了，之后出现风险，就由保险部门负责赔偿了。

　　据记者调查，在通辽境内，亿霖租赁宜林荒地10万亩，万里20万亩。九州绿华、亿霖的林地分别位于科左中旗、科左后旗。在记者走访各公司林地的过程中，发现很多营林基地地处沙化严重地区，虽然在林地中打有多眼机井，但是也存在死苗、缺苗现象，包括被风摧折的树苗。据一公司营林基地人员讲，在旱情严重阶段，死苗的现象甚至达到30%多。

　　当地林业部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干部说，以往林业部门苦于资金不足，再加上体制的问题，年年营林，规模和投入都不小，但是后期管护跟不上（主要是水的问题），树木的成活率一直都上不去。现在这些营林公司的种植方式和后期管护，都是林业部门所不及的，成活率和营林质量比以前确实是有所提高了。

　　但是客观地讲，也绝达不到100%，当地气候干旱、风沙大，能达到90%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另外，他提醒记者，计算成活率是很严格的，即使当年树苗栽完后生长很旺盛，也不能完全认定树苗成活。必须要在树木过冬后，再由林业部门具体核准，才能确认树木成活。未完请看(新文化报) [编辑： 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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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问二

　　保险保的什么险？

　　保障之外的风险？

　　很多营林公司声称，将用保险、公证、银行监管等形式最大程度保障投资者的利益，苗木头三年由营林公司保证100%的成活率，如不达标，则由公司补种。同时由保险公司承保暴风、冰雹等风险，并以此作为零风险的最大依据，但是深入分析这份保险合同，它能否做到规避所有风险，并将风险降到零，仍是一个悬疑重重的问号。

　　就此记者采访万里公司的投保公司——四平铁西人保公司。该公司经理韩喜文说，目前，由于万里大造林公司整个保额约30亿，保险公司也是企业，也要追求经济效益，在被保险人投保后，保险公司就要对每块林地负责任。每块林地在投保前，保险公司都要派人，用GPS（卫星定位）系统对每一块林地进行查勘。万里大造林公司这种模式，已经得到了总公司和省分公司关注，并且于8月份专程到万里大造林公司基地进行考察。

　　针对社会上的一些质疑，韩喜文很正式地解释说，保险批单的性质是普通老百姓说的“过户”，投资业户是可以凭着这个保险批单向保险公司进行索赔，而且批单号码与保险单号码都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保险单上都应注明保险人是万里大造林公司，但是林地转让后，保险公司都会给每个投资业户出具林木保险批单，在保险批单上的被保险人都应该是各个投资业户的姓名，而且不是复印件，都是原件，在出险后造林公司才能向保险公司索赔。

　　记者深入查证发现，从表面看，暴风、洪水、火灾、盗伐、冰雹以及虫灾都在保障范围之内，似乎所有的风险都可以规避了，包括很多购买林地的投资者也这样认为。

　　但是在韩喜文经理的答复中却不尽然，他说如果发生自然灾害和盗伐损失，林地投资人可以凭保险单以及保险批单到保险公司进行索赔。但是（林业保险）只保证林木不受自然灾害和人为盗伐的损害，至于林木是否会在8年内如期成材，以及胸径会长到多粗，树高会长到多少米，这都不在保险之列。而这恰恰是影响收益的重要因素。

　　另外，记者的另一个调查结果更让人感到不容乐观，据记者调查，造林地区通辽市属于干旱地区，年降雨量仅有350毫米~450毫米。当地人说，全市几乎十年八旱，就在今年春季再次发生严重干旱，通辽市没有一次有效降水，个别地区干旱无雨时间长达50天左右。另一方面，绝大多数营林地区沙化严重，养分贫瘠，保水保肥能力很低。

　　据当地多年营林的林业工人讲，杨树本身非常耗水，旱灾时节一旦水接济不上，成片树林死亡的事常会发生。在当地对杨树威胁最大的就是干旱，但是旱灾并不在保险范围之内，而且根据营林公司的《林木管护合同》违约责任条款第3部分规定，因不可抗力使本合同不能履行或不能完全履行时，双方可根据不可抗力的影响，部分或全部免除责任。未完请看(新文化报) [编辑： 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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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问三

　　广告是虚假宣传？

　　现在定性为时尚早

　　国家林业局对本报记者表示：林业、工商等部门已经开始调研，不久将出台相关政策。

　　2004年3月，几家造林公司进入长春后，立刻掀起了一股“造林热”。在营林公司的宣传单上，先后提出各种形式的保障，每年回报率更是高得惊人，有的为20%以上，有的甚至到了65%和80%以上。造林公司大都在宣传中承诺，造林投资是具有高赢利、高回报的投资项目。但是很多投资者表示怀疑：“听了他们（业务员）的介绍，感觉这个项目不错，但总感觉它的回报率有点太高了。”营林公司在回报率方面的宣传，是否涉嫌广告违规呢？

　　为此本报记者专赴北京进行采访，国家工商总局广告监管司王培章副处长告诉记者，目前很难确定造林公司是否广告违规。他表示：“如果广告宣传夸大，那么就需要林业部门一个权威的说法。如果没有林业部门的说法，很难判断目前的造林公司是否有广告欺诈的行为。”

　　国家林业局的态度也非常谨慎，10月22日，国家林业局新闻处工作人员接受了记者采访，他告诉记者，针对社会上质疑营林公司有违法违规的现象，国家林业局高度重视这件事情，相关部门已经开始进行调研，相信不久相关政策就会出台。但是出现的投资造林模式，现在也是新兴事物，投资造林本身没有错误，但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是需要大家来探讨的，就像投资房地产一样，具体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是合法，还是非法的，还有待探讨。

　　对林业部门来讲，并没有这方面的行政职能。现在是法制社会，要以法律为准绳，市场经济也是法制经济，根据新出台的《行政许可法》，作为一个公司的市场行为，林业部门是不能作出相关的评价的。一个公司作为投资主体，他是怎么样个情况，是否有合法的证件，经营的模式是否合法。我们国家林业局没有这个职能，也不可能去判断对错。

　　吉林常春律师事务所张树波律师认为：“现在给其定性,还为时尚早。”

　　张树波律师说，曾有投资者拿着很多材料向他咨询过这个问题。他认为，首先这个公司是合法存在的；其次，公司在进行的广告宣传中所承诺的林木生长情况，也有林业部门的认定，这些证据表明，造林公司进行的广告宣传是合法的。至于未来林木的生长状况和投资者的回报能否实现,类似于法律上效率待定，即合同能否成立，要看未来结果的发生。比如农产品收购合同，能否完成收购,要视年底的收成而定。虽然听着就感觉很悬，但法律上现在暂时不能就判定其广告违规。未完请看(新文化报) [编辑： 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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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问四

　　单株蓄积量不符实？

　　每亩蓄积量也假？

　　据统计，目前在“三北”防护林体系建设中，民营林已达到55%以上，如在辽宁省，非公有制林业造林面积已占总面积的80%，在湖南，近40%的农村从业人员投身非公有制经济投资造林的行业。仅在京津两地，至少活跃着10多家民营造林公司。这些营林公司的出现，极大程度地改变了林业部门资金匮乏的尴尬局面，有些地区，营林公司甚至成为了当地林业的主力军。

　　据记者调查，通辽市有关部门曾对万里、亿霖以及九州绿华等营林公司进行行业调查，其中，对万里、亿霖以及九州绿华的营林成绩、社会效益等方面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同时林业部门也提出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

　　一是在宣传中存在不实的问题。亿霖公司在宣传的广告中注明，2.5万元+10亩林地=25万元；一棵2年生的幼树10年后蓄积量达到0.5立方米~0.7立方米。按照常规管理，林龄10年的10亩杨树林，销售价很难达到25万元；另外，保存株数为每亩55棵的杨树林，由于地上地下营养空间的限制，单株蓄积也很难达到0.5立方米~0.7立方米。

　　二是每亩蓄积量达到12立方米~15立方米这个指标也是偏高。按照丰产林的建设标准，地类应该是三类土地，即群众所说的弃耕地，对地下水的深度、土层厚度都有要求，而且水肥条件也要好。即使这样，在通辽范围内，按常规营林方式经营，每亩蓄积量也只能达到8立方米~10立方米。而这几家公司的造林地大多属于沙地，养分贫瘠，保水保肥能力较差，树木根系吸收不到太多的水分和养分，要想达到指标，难度可想而知。未完请看(新文化报) [编辑： 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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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问五

　　营林公司怎么赚钱？

　　营林公司赚谁的钱？

　　在记者调查中，几乎所有的造林公司都声称,购买自己的林地会带来惊人的高收益。但是，很多颇有头脑的投资者不禁接连反问：“承诺的回报这么高，公司究竟能赚多少钱呢？”

　　万里大造林吉林分公司总经理徐怀宇解释了他们的赢利模式，他说：“首先我们的土地租赁费非常低廉，大约在每亩5元钱左右。我们赚的主要是林权转让收益、林间地头三年的种植收益（据记者日前赶赴营林地调查，大部分林间地基本没有种植。内蒙古万里营林基地总指挥戴营阁解释说，造林任务非常重，今年又要完成100万亩，暂时忙不过来林间地），8年后，我们还要提取木材10%的蓄积量，作为管护费用。再有，公司还要陆续开办木材深加工企业，如造纸厂、胶合板厂等，就地消化这些木材，这是长远的利润。”

　　记者先后参加了其他三家公司的招商会或以洽谈方式进行深入调查，发现目前长春的四家营林公司在经营方式、转让林权等方面大体相同，但是彼此间又存在一定差异。

　　记者在与亿霖的一位曹姓销售副总接触时，她介绍说，投资55棵树的一亩林地，林木成材后投资者将拿回17万多元。公司本身自然也要获取利润，它的利润来源于集约化经营（声称拥有专业管护队伍），土地增值（地价逐年上涨）、木材价格逐年上涨等方面的收益，另外她声称公司将要赚取的利润，也放眼在林木成材后的深加工等收益。运营的成本同样包括土地承包费（当地林业部门资料显示，亿霖当年承包了10万亩宜林荒地）、管护、保险费等费用。

　　在四家公司中，九州绿华的营销方式相对特殊，该公司销售经理李长明说，公司与内蒙古通辽市科左中旗林业局合作，盘活国有林场的用材林。他们公司只负责前期销售等工作，至于营林、后期管护都由当地林场负责，林木出现质量问题或缺苗等，也由当地林场负责处理或赔偿。在整个过程中，他们公司大体起到合作伙伴或中间人的角色。未完请看(新文化报) [编辑： 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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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辽市林业部门的一份调查资料上显示得更为清楚：“九州绿华目前仅在科左中旗部分林场进行运做，该公司先以订金形式提前预付一部分资金，一亩地大约300元左右，国有林场将这部分资金作为启动资金，对采伐迹地进行更新造林。九州绿华验收合格后，将新造林地对外销售，林地卖出后，再与林场以每亩800或900元的价格签订购买合同，这里已包括一直到林木采伐前的管理费用。林地经营期限8年~10年，土地使用权归林场所有，第一个轮伐期结束后，公司将林地的经营权全部交还给林场。因此，不存在土地租赁的问题。”

　　九州绿华的宣传单上写明，每亩林地3280元钱，林木后期管护由森源管护公司（科左中旗林业局成立）负责，林木成材不足12立方米由当地东苏林场用自有林补足。森源公司的一位职工告诉记者：“尽管每亩林地在外面卖到了3280元钱，但是当地林业部门并没有得到多少收益，只是在改善生态方面有很大好处。换句话说，林地在林业部门手中，也很难卖到每亩3280元钱的价格。”

　　鑫森公司出现在长春市场的时间较晚，在四家营林企业中，它是惟一一家在吉林省内营林的企业。树种也与其他三家不同，为美国三角叶杨。记者走访了松原市林业局、国地资源局、工商局等一些部门，对方均表示不知道该公司的有关情况。当地工商部门称，鑫森公司在该局只有一份模糊的登记记录，没有详细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之后，记者在当地二龙山找到他们的营林基地。

　　在此之前，记者曾经“参加”过鑫森公司在长春开设的一个培训班。课堂上，公司的讲师宣称，基地林木8年胸径可达36厘米~50厘米，每亩林地销售价格为3000多元。

　　10月15日、17日，本报记者专访了一直处于质疑风暴中的万里“四巨头”——陈相贵、何庆魁、高秀敏和刘艳英。陈相贵说：“在外界的眼中，每亩宜林地每年的租赁费平均在7元钱左右，每亩林地转让费达到2660元钱。中间的差价无异于暴利。但是他们并不了解，万里前期的投入非常巨大，每亩转让只能赚几百元钱。其实，林木一体化才是万里的长远利润所在。而且，万里要将收到的投资投入更大面积的种植林地中，以此“滚雪球式”的方式扩大经营。(新文化报)[编辑： 孙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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