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 被我伤害的那个人 我想到你坟前看看

　　倾诉人：赵脉脉（化名）倾诉背景：“你相信天上有神仙吗？我是相信的。那些在云端上看众生的神仙，一定会照顾华宇。”说话的时候，27岁的重庆女子赵脉脉脸上挂着清清浅浅的笑：“我来成都，只是想找到华宇的家人，我想跟他们说一句‘对不起’。这句话，早在12年前就该说了。希望他们能告诉我华宇葬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爱了就说

　　你终于长大了，你已经可以做我的女朋友了

　　“那个时候，我刚刚小学毕业，家住重庆九龙坡区，姑姑家在大渡口区，我常常搭小巴去看姑姑。有一次坐车，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了声‘烟丝’，我‘忽’一声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咋咋呼呼地嚷开了‘烟丝？哪里有烟丝’，旁边那个人就是华宇，他愣了半天才告诉我‘小妹妹，我是说Yes’！一车人瞬间爆笑，气得我推开华宇就跳下车。可是他追下来说，他看见我一直望着窗外在唱歌，唱得非常好。

　　12岁的脉脉和15岁的华宇做了朋友。“接下来的3年中，我的习惯变成上午去姑姑家，下午去华宇家。华宇的父母跟他的两个姐姐像家里人一样疼我。人家说我们青梅竹马，但我相信跟爱情无关。”

　　转眼间，脉脉15岁了。“那一年，华宇上高三，他的家人都希望他像他大姐那样考上北大，我相信他可以做到。我生日那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你终于长大了，你已经可以做我的女朋友了。’那会儿我就坐在天台的秋千上荡来荡去，看着天上的星星。那几年，我已经习惯在他家里做功课，在天台上闻兰花的香气。我并不知道女朋友这3个字的分量。”

　　不懂爱情

　　拒绝是因为他会牵我的手，看着我很久很久不说话

　　一个月后，脉脉就厌了“女朋友”这3个字：“我觉得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华宇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会牵我的手，看着我很久很久不说话，我觉得非常别扭。”

　　脉脉把事情对英语老师讲了。“老师跟我说，华宇就快上大学了，而我还不过是个小孩子，以后我跟他之间会有很大的差距，甚至可能交流也有问题。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分开，如果可能，几年后仍可以在一起。”

　　3月，正是春寒时节，脉脉把话说出来，看见华宇的眼镜片上升起一片薄雾。“那天很冷，我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好像每根每根拆开来在痛。我虽然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一定伤害了华宇。”

　　意外发生

　　一个黑白的相框，一张天真的笑脸，他在惨白的墙上对着我笑

　　1992年5月9日，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脉脉抱着一本《唐诗宋词选》靠在床头，“我一直背一直背，背到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突然间心乱如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我害怕得不敢睡觉，我躲在床上背了一夜的唐诗。”

　　一周后，脉脉去华宇的家，“下车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华宇。从前，他一定会在我下车的地方等我。”开门的是华宇的二姐，四目相望时，二姐的眼泪“哗”一声就落了下来。“进了屋，我看到了华宇……”一个黑白的相框，一张天真的笑脸，“华宇在惨白的墙上对着我笑。”“二姐告诉我，意外就发生在5月10日，那是个星期天，1992年的母亲节，他在回家的路上……”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日子，离开华宇家，脉脉一个人在路上走，“我没有掉一滴眼泪，我不知道我该走到哪里去……”一个月后，脉脉再次去华宇家，“这一次，没有人给我开门。走上天台，秋千还在，所有的兰花不知所踪。华宇的家人全体消失了。我只知道，他们搬来了成都。”

　　他葬哪里

　　一杯愁绪，冷清寻觅，只想去他的墓地，看一看

　　寻找华宇的家人，成了脉脉十多年来惟一没有放弃过的事。“十几年了，我一直在找华宇的家人。重庆有一年突然冒出一家华宇房产，我去问过，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脉脉的目光终于回到记者的脸上：“你知道吗？我每年都会来成都很多次，我徘徊在大街上，希望看到我曾经非常熟悉的脸，可是，连错觉也没有发生过。我想过登报，可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华宇的家人？现在，我甚至连他的姓也不敢说。大学毕业以后，我决定到成都来工作，这样更方便找到他们。”

　　脉脉脸上又浮起那种清清浅浅的笑容，“华宇的家人如果真的还在成都，希望他们可以跟我联系，我的手机号是13568809×××（编者：如是华宇家人要与脉脉取得联系，请致电早报热线86757777)，我不是要打扰他们的生活，我只想说声‘对不起’，希望他们能告诉我华宇究竟葬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早报记者吴楚瞳实习生何晓燕记录整理摄影李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