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文
苏州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姜人杰被“双规”了，从媒体报道中，我注意到这样的一个细节：姜是在今年8月，苏州世界遗产大会结束后不久，被江苏省纪委“双规”的；世遗会举办之前，姜已被有关方面调查，但考虑到世遗会的影响，这位长期主管城市园林的副市长仍“带病”主持了工作。(10月27日《新京报》)
很明显，世遗会在苏州召开期间，姜的违纪违法事实已经被基本认定，无论从法理还是从道义上讲，他都已经丧失了掌握并运用公共权力的资格，此时他以政府官员的身份参与一个严肃的国际会议，并“曾两次接受记者采访，谈论苏州举办大会的意义”，这无疑是对公共权力尊严的侵犯。
当地这样做，可能是考虑到姜作为主管城建的副市长，如果此时让他停止工作，可能会对会议造成具体的影响。这种顾虑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以为停止一个副市长的工作，就会对这个重要的国际会议产生无法弥补的影响，甚至无人可以代替，那是不是高估了一个人的力量，同时也低估了行政系统的应变能力呢？
另一个考虑大概是，一个国际会议正在本地召开，此时停止一个副市长的工作，这个消息可能会借助会议传播得更广泛，从而给当地带来“负面影响”，影响本地的形象。如果这样，那又是大可不必的。虽然出于好意，让一个“带病”的副市长参与会议，他们会不会认为中国的法律弹性太大，人治色彩太浓，从而对中国留下不好的印象呢？我想，在当今传播业如此发达的环境下，“副市长带病主持世遗会”的消息，那些当初参加世遗会的外国人，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果真如此，那些当初和副市长握过手，照过相，并曾一起谈笑风生的联合国和其他国家的官员和专家学者们，如今会是什么感觉呢？他们会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我们呢？这样的影响好吗？
这让我想起奥运会在雅典召开的时候，雅典奥组委女主席扎斯卡拉基和她的丈夫因涉嫌盗用4.04亿美元的资金而被希腊检察官调查的事(8月16日《中国青年报》)。要知道，此时正是奥运会在希腊热火朝天举行的时候，那里正是传媒关注的焦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传遍全球，况且扎斯卡拉基夫人，不仅为雅典争取到本届奥运会“回娘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为保证奥运场馆设施的如期竣工作出了巨大的努力，被希腊人民视为“民族英雄”，要说影响，还能比这个影响大？但希腊人的思维似乎很简单，没有太多地顾虑什么“国际影响”，你有事我就办你，这没说得，别人怎么评价无关紧要。而事实上，人们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对希腊留下“恶劣的印象”，反而认为这个国家是个法治严明的国家，是个文明的国家，是个透明度很高的国家。
我们一向很注意“影响”，比如，有时为了不破坏“节日气氛”，有的地方即使发生了灾难性的事故，也可能捂住不报，等过了节大家高兴完了再说。这种过分看重“影响”或“气氛”，甚至为了考虑“影响”，照顾“气氛”，便不考虑代价的做法，其实是一种很传统，很落后的做法，是一种农业文明时代的政治行为方式，而不是一种现代文明下的政治行为方式。一个现代国家，现代政府，“影响”的好坏，决不是来源于对某些事件“影响”程度的人为控制，主要是来源于民主化程度、法治化程度，来源于公民的政治参与度，来源于现实政治的透明度，来源于行政的效率，来源于政治道德和公民道德的水准，等等。我们应该尊崇制度理性，而不是相反。
相关专题：南方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