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击毙姜云春 出于“有罪推定”？

　　《西安人兰州讨债被击毙》后续

　　“兰州警方处置危机事件竟有惊人相似：11年前警方与身绑炸药男子交涉9小时后，采取警犬扑倒再生擒行动，致使较为配合的男子引爆炸药；11年后警方与姜云春对峙9小时，两枪告警后，将其击毙。”昨日，西北政法学院教授石文琰分析指出，击毙姜云春并非出于“敏感”，而是警方事先作出“有罪推定”，在现场扮演了“审判者”角色，所采取的击毙

行动，等同于判处姜极刑。

　　11年前：一男子引爆炸药三命消亡

　　1993年1月11日，兰州警方接到报案，有一甘肃永登籍男子身绑烈性炸药，要找情敌“算账”。警方为减少损失，将该男子带到人口稀疏的陈官营派出所谈判。但在长达9个多小时里，该男子始终不肯交出炸药，但也没有引爆炸药。

　　在无法判断该男子身上是否有炸药的情形下，警方制定出将其引出屋外，让警犬扑倒，然后生擒的方案。行动开始，两条德国警犬先扑上去……就在众多警察冲上去欲制服该男子时，男子引爆身上炸药，该男子被当场炸死。两名防爆警察也被炸死。一名训犬员失去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

　　“这次爆炸案成为兰州警方的耻辱。”此前，化名野风的兰州知情人士向记者分析说，在以上事件发生以后，兰州警方又遭遇到“国芳百盛购物中心存放炸弹案”、“邮包炸弹案”等多起与爆炸有关的案件，一连串恶性案件的发生，加上以往的失利教训，使兰州警方在处置此类案件中显得极度敏感。

　　“敏感无可厚非，也是人们对事物的正常反应，但是极度敏感就会导致对关键问题的忽视。”石文琰说，从11年前发生的案件来看，其中存在诸多可以成功化解危机的因素，遗憾的是都被警方一次次“错过”。其一，该男子不是对社会不满，报复对象只是他的情敌；其二，该男子承认报复动机和目的，完全有进一步深入对话的可能；其三，对峙9个多小时，说明该男子还有与人对话的耐心，对生存，对社会还没有绝望；其四，该男子能够配合警方来到郊外派出所，说明他对警方并不排斥。

　　“可是从警方采取让警犬扑倒该男子，再生擒的行动中不难看出，警方没有给其应有的尊重和理解，更谈不上同情乃至关心，也就无法化解该男子的心里矛盾，从而让该男子理智地认识到身处的危险境地。”石文琰坦言，有效对话促成危机化解，不单是为拯救该男子生命，也是警方保护公民生命安全的职责范围。实质上，警方在现场扮演了一个“审判者”角色，他们决意采取的行动，等同于判处该男子极刑。

　　今年9月：先击毙讨债人后找爆炸装置

　　“‘请接受检查，我们是兰州市公安局’。话音刚落，窗下一个走路缓慢的老人面向西行走，手里拎着一只黑包，拄着拐杖，距离喊话最多30秒钟，第一声枪声响起”，这位目击人说，老人听到喊话后，皱着眉头半转过身，在找喊话人，可是间隔不过四五秒钟，第二、三声枪响，老人被击中倒地。”这一幕发生在今年9月26日。

　　“接下来，排爆员将老人衣服用探测器撩起来，露出一个黄花色物件的小角，不长时间他又拿着剪刀走到近前，将老人衣服从身后剪开，并没有发现异样，然后那只黄花色类似充气枕样的物件被扔进排爆桶，直至老人的衣裤被全部剪开，身上只剩下一只灰色底裤，也没有发现可疑物。”石文琰言明，现场住户目击到的情形，让更多人有机会了解事件真相，警方作为毕现。

　　“还有两个细节让人无法释然，现场住户证实，警察当时从老人身上搜出一盒红色包装的烟，一只白色打火机，两张红色纸钞，一叠折起的百元现金，一个电话本，还有两张火车票。警方排爆员将老人衣服全部剪开后，人们注意到老人的左腿居然是假肢。”在石文琰看来，正如所有目击到击毙过程的人一样，都会有一个强烈疑问，如果姜真是携带爆炸物，他又怎样通过铁路检查，遗物中有两张火车票，其中一张应该是返程车票，一个买好返程票的人会有爆炸动机吗？

　　“事情难道真有如此巧合？”石文琰指出，11年前兰州警方与身绑炸药男子交涉9个多小时，期间，警方曾与该男子做过有效对话，在其拒绝交出爆炸物时，采取警犬扑倒再生擒行动，致使原本较为配合的男子引爆炸药，造成两名防爆警察被炸身亡，一名训犬员落下终身残疾。11年后兰州警方与姜云春同样对峙9个多小时，过程中，警方本应有时间有机会与姜对话，判明其真实意图和所携带“可疑爆炸装置”，而事实上，9个小时里，警方注意力似乎更多集中在对现场进行布控以及筹钱上，等待姜进入狙击点。随着一声喊话，两枪告警，前后间隔不到1分钟，警方将讨债人姜云春击毙。

　　“如果真正从前次解救失利中汲取到经验教训，警方‘极度敏感’的表现应该是更谨慎、更小心。实质上，警方在处置姜云春事件中，所采取手段更为简单和粗暴，是先击毙，后查实，何来这样的‘敏感’，何来这样的‘亡羊补牢’”，石文琰认为，“有罪推定”这种在审判中早已被摈弃的落后观念，在执法中依然现实存在，最终导致公民生命权被人为忽视，让人可叹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