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榜，燥热游戏与现实含义

　　本报首席记者 张曦一场群体性的浮躁游戏

　　财富榜，似乎已经嵌入中国经济并不完美的机体，成为内地年度经济生活的例行噱头，最起码起到了“挠痒”之效。

　　11月4日，在英国小伙胡润及其“百富榜”肆意表演了20多天后，中国富豪榜之“福布

斯”版正式出炉，一段时间以来围绕该榜富豪名单的诸多传言和猜测最终告一段落。而与此同时，热热闹闹的2004年中国各种“榜争”却达到了顶峰，附和与质疑四起，热评与冷眼追随，显示出当下中国经济生活娱乐化的一面。

　　胡润拍着胸脯：我的百富榜绝对公正；“新科首富”黄光裕说：我只当没有这个排行榜；“老状元”丁磊也曾感言：这不无聊嘛；天津家世界连锁商业集团董事长兼CEO的杜厦则信誓旦旦：我们没贿赂过一分钱，没有一分肮脏的财富。可以想见，如果没有财富榜，还真是难得一见经济生活中这些五色面孔。

　　不过，与中国经济中某些过热元素相映衬，中国的“榜争”日渐显出了燥热的迹象，榜的成色暂且不提，制造者动机搁置一边，单从数量上就可感知到一股不安分的气息。

　　不妨简单罗列：2004福布斯中国富豪榜、2004胡润百富榜、2004内地人物创富榜、新财富劳斯莱斯500富人榜、南方周末创富榜、中国1000大制造商排行榜、福布斯2004中国慈善榜、区域综合竞争力排行榜、最具经济活力的城市评选、中国MBA商学院排行榜……天哪，这还不算各种子榜、榜中榜和区域榜。这其中，既有人物品评，又有企业排序，还有竞争力攀比；操盘者中，既有老牌“福布斯”杂志，又有衍生杂交品牌“胡润”，连一向格调严肃、作风严谨的《南方周末》，也抛出了自己的“创富榜”，而小榜闲评者更是多得不可胜数。

　　这场纵贯全年的“榜”秀，糅杂着太多的含义：有掘金的，有凑热闹的，有冷眼旁观的，还有看不惯甚至痛批的，活生生一场财富游戏。难怪有专家语：“榜争”反映出处于经济成长期中的群体性浮躁，体现出十足的功利表情。

　　现实含义的“谐音”版解读

　　值得宽慰的是，国人对此等“漫天飞榜”的容忍和包容力日渐增长。不过换一种角度，盛传的各色“榜”等亦有其多重的现实含义，这里不妨用“绑、磅、傍、棒、帮”等几个字对这场游戏做一个起码的“谐音”解读。

　　首先是“绑”，有捆绑、强拽之意——自我逻辑的占有。

　　眼下，大小“榜”等，无一不是按照自己的标准、自己的逻辑、自己的游戏规则来网罗和品评对象，做到为我所用。

　　这种做法的结果，容易造成标准的轻率、随意和混乱，使结果的公信力大打折扣，有些榜的排序更是让人雾里看花。且不提福布斯版和胡润版的前三名的“乱局”，单就河南富豪的上榜情况，就可看出“生产”环节的漏洞。

　　在福布斯版富豪中，河南有五位富豪（包括一些在本地经济生活中颇有争议的人物）入选，其中胡葆森以1.51亿美元排位第92位，而在胡润百富榜上，并未见胡葆森的身影，相反周口华林老板孙树华榜上有名（第80名），但他在福布斯版中却滑落到138位。两者都是民营企业，都非上市公司，而两榜结果的巨大的差异让人费解。

　　笔者曾“有幸”与某知名排行榜的河南调查人员有过接触，“一个人，在河南待了两天”，有些企业甚至根本就没有造访，然而结果就出来了。这种轻率程度，没亲眼见过还真不敢相信。

　　其次是“磅”，有重磅、重量级之意——精英化关照。

　　各色评比中，不管是人物、企业还是城市，他们都是中国经济生活中的最高端，网罗最精英的群体，这一点在富豪榜的评比中表现得最为明显。因此，财富榜在内地的兴起，代表着一种观察和记录中国经济的独特视角：精英化关照。得出的结论当然也是最惹火的。

　　再次是“傍”——功利性依存。

　　“傍”是时下中国生活中最暧昧的字眼儿之一，但把它用到财富榜的评比上再恰当不过。各种榜“傍”富豪而生财，部分富豪也借上榜而扬名，热闹之外，媒体有了噱头，老百姓有了戏看，批评家也能赚来稿费。

　　今年这种趋势更为明显，胡润干脆把榜单“卖”出去了，3个财富榜单发布全部由企业冠名。一直对富豪榜半信半疑的公众只能再次发出唏嘘声：这样榜单的独立性和公正性会不会因此大打折扣？但财富榜的商业化倾向和功利嘴脸不会因此而褪色。

　　“棒”，即棒喝、棒打——极富中国特色的副产品。

　　几年来，财富榜一直伴随着一个非常中国化的副产品，浓缩成一个词就是“问题富豪”。

　　胡润的百富榜有个别名叫“问题榜”，已经不是新鲜的话题，上榜扬名并未给很多富豪带来好运。从1999年开始，百富榜简直给监管部门提供了一份查获不良商人的“联络图”。胡润对此也颇感无奈地说：“我仅负责调查中国富豪的财富状况，并无法保证这些财富的来路是否阳光。”

　　富豪落马折射出中国经济及其评富领域的浮躁，也反映出处于成长期或积累期经济所必须经历的阶段与过程。

　　最后是“帮”，即帮助、帮忙——评富需要理性解读。

　　一段时间以来，外界对财富及财富榜的理解正悄悄发生变化。比如，“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揭晓，消费拉动鼓起富豪钱袋子”、“从这些名字就能窥见上半年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对民企富豪群体所产生的影响”、“富豪榜有宏观政策烙印”等描述；再比如，“透过富豪榜，我们看到了中国经济发展的大趋势，去年网络大热，纳斯达克中国网络股的飙升让丁磊成首富，而今年零售业如一匹黑马登上首位，表明零售业的崛起。”这些描述，十分清晰地反映出外界开始对富豪榜进行谨慎而理性的解读。的确，连续几年的财富榜，尽管有很多“秀”的成分，但其依然朝着“一个认识经济的工具”方向演进。1999年第一份中国富豪榜出炉时，并没有在国内发布，但引起了国际关注——惊讶中国红色经济居然也有个人财富。2001年的榜上杀出了刘永好、刘永行这样的黑马，随之，这些不被人知的创业者进入公众视野；2002年的榜引出了纳税问题；2003年的榜同样引出了“财富原罪”问题的讨论。但记者也发现，今年榜单出来以后，谈论财富原罪问题的人少了。人们的关注点正在发生转变，越来越多的个人希望创业，大家都在谈论创富，这种新的文化正在形成。公众对财富态度的转变，财富榜功不可没。财富榜的多少，或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我们似乎无须“杞人忧天”，因为既然富豪榜是游戏，是市场产物，就必然有游戏规则，由市场去给脸色，最终不受欢迎的富豪榜自然会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