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家园：江河有情化做泪 母亲河拷问不肖子孙

　　真是按下葫芦又起瓢：豫、皖、鲁、苏四省人民共有的母亲河——淮河的污染问题刚刚随着国务院治污现场会的闭幕而“暂告一段落”，中华民族共同的母亲河——黄河和长江的污染问题，近日又重新闯入人们的视野。80多年前，鲁迅先生从心底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呐喊，振聋发聩了几代人；而在时光流驶了80多年后的今天，“救救母亲河”又成为同样振聋发聩的警钟——放眼全球，不知道还有哪个国家的大江大河遭受着长江、黄河一般的深重污染？13亿人民的母亲河，已成了全世界当之无愧的数一数二的天然排污沟！

　　孕育了华夏文明、哺养了中华儿女的两大母亲河，为什么被糟蹋成现今的模样，污水滔滔，泥沙俱下，欲哭无泪，欲叫无声？

　　诚然，资金不足、法制缺位、体制不畅……都是响当当的理由，但母亲河的遭污蒙垢，能仅仅归罪于这些吗？如果长江、黄河会说话，她们肯定会像电影《过年》中的东北大娘那样，暗自垂泪叹息：我们怎么生养了这么一群知恩不报、缺德无耻、没心没肺的不肖子孙？！

　　听到母亲河这样的责难，恐怕一些人要“大呼冤枉”。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不是口口声声地要“践行科学发展观”吗？不是要信誓旦旦地坚决实行“环保一票否决”吗？可久受黄河之惠的宁夏石嘴山市今年1至4月份引进的70个项目中，高耗能、高污染的项目就有43个，而高科技含量高的项目却是屈指可数，而且部分已经投产项目环保后续工作没有跟上，可谓旧账未清、又添新污(据新华社报道)。放眼黄河上下，这不过是“冰山之一角”罢了。

　　近年来，长江两岸的省、市、自治区，抓环保、建生态的口号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四川建长江“生态屏障”的宏伟计划已实施了好几年；成都市前不久竟大言不惭地向世人宣布：城市污水处理率超过90%，已跨入国内“一流”行列；重庆“结束城镇污水直排长江的历史”的消息也已播发了N遍……可事实是怎样的呢？结合媒体报道和我的亲眼所见，居然与上述标榜大相径庭：四川今年发生了新中国以来最大的污染事故——沱江污染案，导致数以吨计的鱼死虾亡，上百万人吃水无着；长江的支流青衣江在经过成都之前还是一江清流，可经过蓉城的“洗礼”之后，成了一江浊水，大模大样地从乐山大佛的眼皮底下流过；在三峡库区，国家投巨资在沿江两岸兴建了近数十座城镇污水处理厂，可真正正常运行的寥寥无几，许多县市的生活污水还是像从前那样直泄长江……

　　长江是这样，黄河的情形也是“彼此彼此”：从源头到入海口，省省说环保、市市喊治污，可黄河的污染还是一日重似一日。

　　无需再举例，母亲河的“父母官”们是怎样地言行不一，就足以“可见一斑”了。

　　官员们是如此，专家又如何呢？众所周知，“世界之最”三峡大坝的修建，固然缓解了电力紧张的局面，但对库区上游乃至全江流域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容回避的事实。今年7月，我自重庆沿江而下至宜昌，无论是干流还是支流，水污染都呈加剧之势：靠近城市的江面上油光闪闪，个别地方的油污竟绵延成带状；属主要污染指标的氨、氮均已不同程度地超标，大肠杆菌居然超标十多倍，迫使一些城市放弃了原来在江中的取水口，另找水源；由于水体富营养化，从重庆而下至三峡大坝，此前极为罕见的水葫芦张着可怕的绿眼睛，络绎不绝地在600多公里的江面上悠哉游哉；在今年春夏之交，重庆的大宁河，湖北的香溪河等长江支流，都因富营养化导致藻类疯长，河面上铺上了黑漆般的水华(藻类聚集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如同海洋中的赤潮)，有的河段水华蔓延至十多公里，达半月之久……

　　上述问题，莫不与三峡筑坝后流速减缓、净化能力下降和干流江水倒灌入支流密切相关。但是，令人尊敬的某位三峡权威专家、工程院院士，居然无视这些事实，在接受某报记者采访时声称：长江干流水质仍保持在二类(事实是三类至二类)，城市饮用没问题(事实是不少城镇已另辟水源)；三峡水库的修建，“从本质上讲是改善生态环境”……

　　古今中外，专家、学者都被视作富有正义感和责任感、敢讲真话的“社会的良知”——我忍不住要怀疑这样的判断了。

　　一些官员、专家是这样，普通百姓又如何呢？在此仅举两例——其一：今年10月，我到淮河两岸采访，所到之地，采访对象莫不众口一词，诉说“上游”如何不负责任、如何以邻为壑、如何大肆排污，使他们饱受污染之苦。而对于自己产生的污染，却不提一词。他们的“下游”同胞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吧？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怎么可能“从我做起”、“各负其责”呢？

　　其二：今夏在长江采访时，面对浑浊的江水，生长在江边的几个小伙子很不以为然地：长江打我小时候就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鲁迅先生闻此做何感想。

　　诚然，污染治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诚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健全的法制、顺畅的体制不可或缺。可是，莫忘了“事在人为”的古训——如果做事的人是欺上瞒下、自私无行、贪婪无度、善于权变的，即使有足够的资金和健全完善的法制、体制，事情也不见得就能办好。君不见，三峡库区所有的城镇污水处理厂的办公场所，都建得非常大气、阔气，材料之讲究、装修之豪华、绿化之漂亮，不亚于星级宾馆——与此对比鲜明的，是收集污水的管道缺胳膊短腿，是治污设备时常偷偷停转；君不闻，武汉晨鸣纸业、宁夏美丽纸业、周口店莲花味精集团，都是赫赫有名、实财力雄厚的上市公司——可他们有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污水从私修的深埋在地下的管道排入河流；有的放着治污设施不转，任污水直排；有的是屡教不改、屡查屡犯；而且，在其违法行为败露后，还千方百计地找领导说情，甚至向环保部门施压，致使有法难依、违法难究。

　　呜呼！碰上这样的不肖子孙，即使投入再多、法律再严、体制再顺，又能怎样呢？！

　　当然，我也知道，并非“天下乌鸦一般黑”。在母亲河两岸，不乏心忧天下、胸怀子孙、言行一致的党政要员；不乏敢说真话、敢于执法的环保官员；不乏为母亲河奔走呼号、上书进言的专家学者；不乏捐款捐物、从点滴做起的青年学子；不乏拿着微薄的工资仍坚持常年打捞垃圾的老人、妇女和汉子……但是，相比之下，这样的子民实在是太少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与此同时，更要立其民、成其人。只有敢于讲真话、办真事，勇于直面现实、直视问题，能够讲良心、担责任，懂得知恩图报、有错即改，放弃了瞒和骗的老伎俩，改掉了麻木不仁、能忍善耐的“传统美德”——的子民，有限的金钱才能用在刀刃上，既有和将有的法律和制度才能真正发挥应有的效力。

　　倘能如此——也只有如此，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长江、黄河，才能不至于像现在的滇池那样难以救药！

　　真是按下葫芦又起瓢：豫、皖、鲁、苏四省人民共有的母亲河——淮河的污染问题刚刚随着国务院治污现场会的闭幕而“暂告一段落”，中华民族共同的母亲河——黄河和长江的污染问题，近日又重新闯入人们的视野。80多年前，鲁迅先生从心底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呐喊，振聋发聩了几代人；而在时光流驶了80多年后的今天，“救救母亲河”又成为同样振聋发聩的警钟——放眼全球，不知道还有哪个国家的大江大河遭受着长江、黄河一般的深重污染？13亿人民的母亲河，已成了全世界当之无愧的数一数二的天然排污沟！

　　孕育了华夏文明、哺养了中华儿女的两大母亲河，为什么被糟蹋成现今的模样，污水滔滔，泥沙俱下，欲哭无泪，欲叫无声？

　　诚然，资金不足、法制缺位、体制不畅……都是响当当的理由，但母亲河的遭污蒙垢，能仅仅归罪于这些吗？如果长江、黄河会说话，她们肯定会像电影《过年》中的东北大娘那样，暗自垂泪叹息：我们怎么生养了这么一群知恩不报、缺德无耻、没心没肺的不肖子孙？！

　　听到母亲河这样的责难，恐怕一些人要“大呼冤枉”。还是让事实说话吧——

　　不是口口声声地要“践行科学发展观”吗？不是要信誓旦旦地坚决实行“环保一票否决”吗？可久受黄河之惠的宁夏石嘴山市今年1至4月份引进的70个项目中，高耗能、高污染的项目就有43个，而高科技含量高的项目却是屈指可数，而且部分已经投产项目环保后续工作没有跟上，可谓旧账未清、又添新污(据新华社报道)。放眼黄河上下，这不过是“冰山之一角”罢了。

　　近年来，长江两岸的省、市、自治区，抓环保、建生态的口号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四川建长江“生态屏障”的宏伟计划已实施了好几年；成都市前不久竟大言不惭地向世人宣布：城市污水处理率超过90%，已跨入国内“一流”行列；重庆“结束城镇污水直排长江的历史”的消息也已播发了N遍……可事实是怎样的呢？结合媒体报道和我的亲眼所见，居然与上述标榜大相径庭：四川今年发生了新中国以来最大的污染事故——沱江污染案，导致数以吨计的鱼死虾亡，上百万人吃水无着；长江的支流青衣江在经过成都之前还是一江清流，可经过蓉城的“洗礼”之后，成了一江浊水，大模大样地从乐山大佛的眼皮底下流过；在三峡库区，国家投巨资在沿江两岸兴建了近数十座城镇污水处理厂，可真正正常运行的寥寥无几，许多县市的生活污水还是像从前那样直泄长江……

　　长江是这样，黄河的情形也是“彼此彼此”：从源头到入海口，省省说环保、市市喊治污，可黄河的污染还是一日重似一日。

　　无需再举例，母亲河的“父母官”们是怎样地言行不一，就足以“可见一斑”了。

　　官员们是如此，专家又如何呢？众所周知，“世界之最”三峡大坝的修建，固然缓解了电力紧张的局面，但对库区上游乃至全江流域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容回避的事实。今年7月，我自重庆沿江而下至宜昌，无论是干流还是支流，水污染都呈加剧之势：靠近城市的江面上油光闪闪，个别地方的油污竟绵延成带状；属主要污染指标的氨、氮均已不同程度地超标，大肠杆菌居然超标十多倍，迫使一些城市放弃了原来在江中的取水口，另找水源；由于水体富营养化，从重庆而下至三峡大坝，此前极为罕见的水葫芦张着可怕的绿眼睛，络绎不绝地在600多公里的江面上悠哉游哉；在今年春夏之交，重庆的大宁河，湖北的香溪河等长江支流，都因富营养化导致藻类疯长，河面上铺上了黑漆般的水华(藻类聚集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如同海洋中的赤潮)，有的河段水华蔓延至十多公里，达半月之久……

　　上述问题，莫不与三峡筑坝后流速减缓、净化能力下降和干流江水倒灌入支流密切相关。但是，令人尊敬的某位三峡权威专家、工程院院士，居然无视这些事实，在接受某报记者采访时声称：长江干流水质仍保持在二类(事实是三类至二类)，城市饮用没问题(事实是不少城镇已另辟水源)；三峡水库的修建，“从本质上讲是改善生态环境”……

　　古今中外，专家、学者都被视作富有正义感和责任感、敢讲真话的“社会的良知”——我忍不住要怀疑这样的判断了。

　　一些官员、专家是这样，普通百姓又如何呢？在此仅举两例——其一：今年10月，我到淮河两岸采访，所到之地，采访对象莫不众口一词，诉说“上游”如何不负责任、如何以邻为壑、如何大肆排污，使他们饱受污染之苦。而对于自己产生的污染，却不提一词。他们的“下游”同胞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吧？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怎么可能“从我做起”、“各负其责”呢？

　　其二：今夏在长江采访时，面对浑浊的江水，生长在江边的几个小伙子很不以为然地：长江打我小时候就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鲁迅先生闻此做何感想。

　　诚然，污染治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诚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健全的法制、顺畅的体制不可或缺。可是，莫忘了“事在人为”的古训——如果做事的人是欺上瞒下、自私无行、贪婪无度、善于权变的，即使有足够的资金和健全完善的法制、体制，事情也不见得就能办好。君不见，三峡库区所有的城镇污水处理厂的办公场所，都建得非常大气、阔气，材料之讲究、装修之豪华、绿化之漂亮，不亚于星级宾馆——与此对比鲜明的，是收集污水的管道缺胳膊短腿，是治污设备时常偷偷停转；君不闻，武汉晨鸣纸业、宁夏美丽纸业、周口店莲花味精集团，都是赫赫有名、实财力雄厚的上市公司——可他们有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污水从私修的深埋在地下的管道排入河流；有的放着治污设施不转，任污水直排；有的是屡教不改、屡查屡犯；而且，在其违法行为败露后，还千方百计地找领导说情，甚至向环保部门施压，致使有法难依、违法难究。

　　呜呼！碰上这样的不肖子孙，即使投入再多、法律再严、体制再顺，又能怎样呢？！

　　当然，我也知道，并非“天下乌鸦一般黑”。在母亲河两岸，不乏心忧天下、胸怀子孙、言行一致的党政要员；不乏敢说真话、敢于执法的环保官员；不乏为母亲河奔走呼号、上书进言的专家学者；不乏捐款捐物、从点滴做起的青年学子；不乏拿着微薄的工资仍坚持常年打捞垃圾的老人、妇女和汉子……但是，相比之下，这样的子民实在是太少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与此同时，更要立其民、成其人。只有敢于讲真话、办真事，勇于直面现实、直视问题，能够讲良心、担责任，懂得知恩图报、有错即改，放弃了瞒和骗的老伎俩，改掉了麻木不仁、能忍善耐的“传统美德”——的子民，有限的金钱才能用在刀刃上，既有和将有的法律和制度才能真正发挥应有的效力。

　　倘能如此——也只有如此，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长江、黄河，才能不至于像现在的滇池那样难以救药！ 赵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