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感西安》系列报道之二
10年前的一个下雪天，我独自徘徊在北门下。我已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一身风寒。而抬头看见城门洞上的三个大字：安远门，心里就一下子湿润了。一个老人在门洞里卖烤红薯，唤我过去取暖，说：出北门北上，耀县有药王，铜川产煤，接下来是黄帝陵，到了延安，宋时的鲁提辖和范仲淹呆过。再往北，榆林有长城，和榆林相邻的准格尔旗，停歇着成吉思
汗的亡灵。如果在古代，一个人从北方远道而来，突然间看见西安城，一定会觉得一下子贴近了一个民族的心脏。
这是许多人对西安道北的宏大印象，也是我对道北之“道”的一种理解，事实上这个“道”具体指的是铁道——陇海铁路，火车通到了西安，遂使一座古城新奇了起来，因为有人来了。我手头保存有一本多年前的《华夏人文地理》杂志，里面有一篇摄影家胡武功先生的《细说四方城》，谈及北关的段落这样描述：“北关是西安郭城中面积最小的郭城。自清朝以后北关一直人烟稀少，北梢门外，荒野一片，常有狐狼出没。抗战前，蒋介石掘开花园口，黄河泛滥，大量河南百姓一根扁担两只筐到陕西，就落脚在紧贴北城墙的陇海铁路以北的地方。走进北关的二马路，低矮毡棚比比皆是，这里的一切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临时性”印象。数十年中经历了两次大的房屋自改自建，二马路一带仍然街道狭窄，房屋拥挤。一条街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几十户人家使用一个水龙头；一年四季走在道北二马路上，随时可见数人围着水管用搓板洗衣服。斗转星移，这样的景象慢慢少了，2004年11月中旬一个难得的阳光普照的下午，我看见二马路东端的许多老房子已经拆了，路要拓宽了，更大的变化已详写在城市规划里，近在咫尺，“报纸上都说了，要扩建火车站了”。两个晒暖暖的老人相互唠叨着。他们说，二马路在西安有名，因为曾经出了一些所谓的人物，但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现在人都知道，自力更生过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哲学家说，人的思想常有“二马之争”，一会儿想干这，一会儿想干那，而归根结底是朝好的方向奔去的。这是二马路的宿命。
二马路和铁路之间是自强路，我喜欢这个路名，路口曾有个广告牌，上写：“西安无弱土，未央当自强”。这是对路名的最好阐释。自强路和二马路一头连着太华路，是西安的建材仓库，坐车时能听见“大明宫”和“含元殿”，大唐帝王的办公室外，如今矗立着平头百姓居所，有一条刚整修的路叫啤酒路，通往“光明小区”，生活虽多艰辛却像啤酒一样有滋有味，而前路光明。自强路另一头是北关正街和迎宾大道，建筑如诗意盎然排列，立交似乐曲回旋畅想。8月份刚开放的一个公园，起名叫“文景”，就是“文景之治”那两字，再去实地踏勘，果然离汉长安城遗址不远！北城还有一些地儿挺有趣，尤以“凤”命名的几条街道颇具韵味儿，弄玉吹箫引凤来，传说风流千载，吉兆后人！又有一个去处叫龙首，在西安的规划史上久负盛名，《隋书》上说：“龙首山川原秀丽，卉物滋阜，卜食相士，宜建都邑”，隋代新都的总设计师宇文恺正是以此为起点，选定了帝国都城的最佳地理位置。这也就是时下西安城北房地产热潮汹涌的历史缘由了。明白了龙飞凤舞的发展激情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后，你我就再不是昨日懒闲的你我，而道北也就再不是西安人往日记忆中的道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