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怕的是冷了百姓的心 ――领导干部的好榜样牛玉儒系列报道之三

　　在政府机关一呆多年，求牛玉儒办事的人，有的是。牛玉儒跟身边的人约法三章：车里不放外人的东西；谁收东西，谁负责退；谁托你们找我，让他自己到办公室来，别来家。

　　牛玉儒住的干部家属区，有正门有后门。管得不严，要打听牛玉儒住哪儿，不难；但要进他家的门，很难。家门口，老有人等他，堵他，想跟他说些事。每回，牛玉儒不是装着看不见就是扔下一句话：“有事到办公室谈。”

　　他家的门铃系统是可视式的。来人敲门，牛玉儒夫妇即便在家，一看外面的人不像谈急事、公事，就假装家里没人，不开。久了，这习惯被人知道了，有人骂：不近人情！

　　跟牛玉儒熟的人，清楚他这脾气。有事找他，都去办公室。这些年，连他的秘书、邻居进他家的次数都有限。其实他们清楚，牛玉儒风趣、善解人意，非要上他家里说事，他也绝不会给你多难看的脸。他的心思，全在城建、招商那些“大事”上，你说别的，糊弄不了他。

　　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牛家的门，好进。普通百姓模样的，看上去像告状的，给牛玉儒碰上了，他痛痛快快就开了门，还让家人端水沏茶。他跟家人聊：“这些人最没权没势，能找到这儿堵我的门，肯定是走投无路，下了大决心。咱们不能再冷了他们的心。”

　　牛玉儒出差频繁，刚开始，下属不晓得他的脾气，去接送的人不少。他不高兴：来一两个人就行，少给我兴师动众。

　　出差到一地，他不让随行的人惊动当地政府部门。往路边一站，拦个出租，抬腿上车就走。饿了，随便找家饺子馆、东北菜馆，点几个他爱吃的东北大炖菜，量多，实惠。同行十来人，顶多百十来块就填饱肚子。

　　住，牛玉儒一定住和随行人员一样的普通房。他觉得，讲究吃讲究住，意思不大。要紧的是，抓紧时间，把投资项目落实了，才算没白跑。

　　牛玉儒工作较真儿。可有些事，他却糊涂。他有双皮鞋，自己买的，没穿多久就破了。秘书问，你哪儿买的鞋？牛玉儒说，一家小超市。秘书笑他，皮鞋哪能在小超市买？牛玉儒更糊涂了，到哪儿买鞋还有讲究？！

　　今年3月，牛玉儒的二嫂来他家，偶然发现，茶几一角塞着一个颜色发旧的针线包，看上去眼熟。“这不就是当年你上民院让我帮你缝的那个？都20多年了，还用？”牛玉儒点头道：“挺好用，就还用呗。”

　　牛玉儒身边的人，还知道他有个“毛病”，甭管在哪儿，一上街，只要见到讨饭的，牛玉儒就走不动道，掏钱就给。身边的人总劝，现在好多是假要饭，别上当。可这次苦口婆心地劝，下次他依旧掏钱。

　　一次，到湖南出差。上街，迎面又见到要饭的，这回牛玉儒没停步。走过去几步路，他停下来不走，跟同行的人说，你们先走，我有点事，马上来。同行的人心里清楚，他一准儿回去给要饭的钱了！他挨说太多，这回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掏钱。

　　心软的牛玉儒，有些事上很用心。一次，老家通辽有人辗转给牛玉儒的爱人谢莉送了条围巾。谢莉推脱不掉，就收下了。回家一看，围巾里还裹了两万块钱。如果不收这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上交给纪委，洗清自己，落一个清廉的好名声。但牛玉儒没这么做。他悄悄地将钱托付给老家的亲戚，让亲戚辗转找到那个送礼人，好说歹说，把钱塞了回去。

　　牛玉儒也收过礼。调离包头时，包头的同事送了他4样东西：一个小小的牛雕塑，一本工作影集，一本工作报告稿，一本工作大事记。牛雕塑，是同事花300元买的，被牛玉儒数落：“花那钱干吗！”另外3件礼，牛玉儒高高兴兴地收下：“这些，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听说牛玉儒官越做越大，同学朋友都高兴，好人该有好报。当年同学一起插队，牛玉儒跟村里老老少少谁都合得来。谁有事，都找他唠嗑。他能帮的，绝不袖手。村里有“成分不好”的人，别人躲都躲不及，轮到他，回回主动跟对方打招呼。他调走了，做官了，可一见到当年的乡亲，照样热情招待，问寒问暖。

　　牛玉儒兄妹6个，除了他，其他兄妹，众多亲友，至今还在老家通辽，远离首府。其中“官”当得“最大”的得数二哥，有顶一戴多年的科级帽子。亲戚中，姑妈一家下岗，大侄子下岗，五妹下岗，小妹夫下岗，加上找不着工作的，穷亲戚一数一大串。

　　牛玉儒幼年丧母，惟一的姑妈，那些年没少照顾他们。可姑妈姑夫先后下岗，牛玉儒没管。姑妈好不容易找了一份临时清洁工的活儿，姑夫跑到火车站给人蹬三轮车。买三轮那500块钱，还是牛玉儒的父亲垫的。

　　六妹的丈夫下岗，六妹求牛玉儒。牛玉儒反过来劝：“下岗的人这么多，我帮不了。让妹夫学着做个小买卖，哪怕卖冰棍儿也成，能维持家用就行。”后来妹夫跟人做生意干赔，六妹专程跑到包头再求牛玉儒，牛玉儒还是那句话。这些年，牛玉儒没为一个亲属安排过工作，或者介绍过生意。

　　前些年，老父亲看了一出《铡包勉》，激动得不行，提笔给当时刚刚当上自治区纪检委秘书长的牛玉儒写信：“玉儒，你在自治区工作，咱家亲属多，有的可能找你办这样那样的事，你一定要拒绝。他们可能会骂你六亲不认。不要怕骂娘，骂声越大，人民赞扬你的声音就越高。历史上的包公不就是因为公正清廉而名垂青史吗？”

　　离开老家20多年，牛玉儒回去探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前几年，二哥一家带着老父亲从通辽到包头看他，牛玉儒忙，没派人接，是二哥他们自己打车找到了牛玉儒的家。一家人呆了几天，牛玉儒只陪着出去玩了一次。

　　二哥家的孩子，电大毕业两年，找不到正式工作。二嫂鼓足勇气，进了自治区副主席牛玉儒的家门。刚开口，牛玉儒就摆手。二嫂没辙，自己辗转托人，好不容易快联系好了，那边就差牛玉儒一句话。二嫂硬着头皮又给牛玉儒打电话，牛玉儒还是那句：“我不管。管不了！”二嫂气得当时就摔了电话。

　　今年8月10日，二哥二嫂去看他。那时，牛玉儒已说不出话。二哥伸手给他抓，他另一只手抬起，晃来晃去找二嫂。抓着哥嫂的手，病床上的牛玉儒，无声地流下了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