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滚滚石油的流金岁月

　　本报记者 黄涛/文图

　　因油而生，因油而痛。相生、相容50多年的玉门市与玉门油田就此东西别过。玉门的今天难道就是濮阳的明天？疑问由此而生。而这几乎是所有资源型城市的梦魇。因油而生的城市

　　“没有中原油田，就没有濮阳市。”老李以这样的观点开始了他的回忆。

　　老李全名李泽富，今年53岁，是中原油田的一位车辆调度员。2004年11月27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老李向记者讲述了自己亲历的中原油田与濮阳市的创建、发展史。

　　中原油田是1975年开始大规模勘探，1979年正式投入开发。为了迅速实现规模化开采，中原油田向全国各地征调建设者。老李当时30多岁，从甘肃长庆油田应征而来。

　　“我们刚搬来时，就住在如今濮阳县的新习农场。一家四口，一间平房。”在老李的记忆中，20年前的中原油田到处是荒凉的庄稼地、低矮的草棚。刚创建两年的濮阳市也空荡荡的，油田的工人们买面粉都要到8公里外的濮阳县城。

　　中原油田的“大跃进”式开发，汇聚了6万多名职工与家属，这使得原濮阳县的城市功能方面的承载能力不断吃紧。

　　1983年，国务院批准成立濮阳市。1984年，濮阳市委曾召开专项工作会议，讨论濮阳市新市区的市址选择问题，并最终在6个市址选址方案基础上，确定设在油田基地西南边、濮阳县老城北边，与油田基地和老城相向发展。

　　1984年3月，省计委与濮阳市委、市政府给濮阳市的城市性质做出定位：以石油、化工、轻纺为主的综合发展的新兴城市。但同年5月，该定位就被更改为“中原油田开发建设基地，豫东北8个县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以石油天然气为原料的化工生产基地”。

　　市址与城市定位的选择与更改，彰显出中原油田在濮阳市的地位与影响力。事实上，建市初期，濮阳市、中原油田一直实行“政企合一”。当时，中原油田的领导直接兼任濮阳市的党政领导。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94年1月3日开始逐步变化，而直到当年12月31日，张以祥出任中共濮阳市委书记，濮阳市与中原油田才彻底回到各自原本的轨道。

　　20年来，中原油田与濮阳都有较为长足的发展，但它们的发展本身又是交织在一起的。因此，除了经济方面的重要拉动之外，中原油田的影响力已经渗入到濮阳的方方面面，浸透着这个城市的骨髓血肉。现代双城记

　　在濮阳，有这样一个较为有趣的现象：因为来自五湖四海，油田人几乎都讲普通话，而市区人则以濮阳本地话为主。原来中原油田人多为建设油田而征调来的外地人，而市区则多为本地人，所以在很多方面，两个区域的生活、消费等习惯都不太相同，所以就自然地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两个城区。

　　当地人对中原油田的“抱怨”是：“濮阳市的物价就是油田人给抬起来的！”上世纪80年代末，濮阳一个三口之家的月平均生活费在150元左右，事业机关单位的公务员收入也不过200元上下。而当时中原油田的普通职工月工资虽然一般也在200元左右，但他们一般还能拿到500～700元的奖金，再高一些的奖金甚至突破1000元。

　　“那时候在濮阳人眼里，中原油田人都是有钱人。”陈泓如是说。而更重要的是，这些油田人的文化素质也普遍高一些，他们敢于消费、乐于追求时尚。长期以来，中原油田人在吃穿等日常消费方面，一直引导着濮阳市的潮流。

　　事实上，中原油田不仅是濮阳市财政收入的支柱，而且对濮阳国内生产总值、工业经济增幅、效益、固定资产投入等几项重要经济指标均有重要影响，以至于形成了“中原油田一感冒，濮阳市就发烧”的局面。如今，随着中原油田的油气产量的逐年递减，作为一个资源型城市，濮阳市正面临着寻找出路的难题。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狄更斯《双城记》中的这段名言，对于濮阳市与中原油田来说，可谓意味深长。玉门的警示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个比较有趣的细节。老李的儿子今年大学毕业后，不再像前几年那样，托关系随父母回到中原油田上班，而是直接去了苏州打工。对这个年轻人来说，遍地台资企业的苏南地区显然比处于衰退期的中原油田更具吸引力。

　　种种迹象表明，中原油田已经或正在步入困境。从1989年至今，已经连续15年后备储量不足。近几年虽然找到了一定的储量，但多为低渗、复杂断块油藏，储量品位不高。

　　诸多因素，造成中原油田出现严重的储采失衡，原油产量也大幅度下滑。今年8月，在领导干部会议上，中原石油勘探局局长张殿国宣布，2004年的原油产量将达335万吨，天然气产量为17.5亿立方米，油气主业实现利润12.78亿元，非上市部分亏损额力争控制在预算之内，油田整体实现利润10亿元以上。

　　而这与1988年原油高峰产量时相比，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这让濮阳这个城市开始产生一种焦虑感，很多人甚至想起了玉门。

　　1955年创建的玉门市同样是一个油城，但它的名气比濮阳要大，它是诞生中国第一个油田的地方，也是孕育大庆、胜利、克拉玛依油田的地方。

　　但如今，玉门已经成为一块弃地。20世纪末玉门油田曾经面临枯竭，21世纪初玉门市和玉门油田做出一个决定：迁移。

　　因油而生，因油而痛。相生、相容50多年的玉门市与玉门油田就此东西别过。

　　玉门的今天难道就是濮阳的明天？

　　疑问由此而生。而这几乎是所有资源型城市的梦魇。

　　当然，中原油田依然具有许多发展的潜力和优势。但油气资源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对于濮阳来说，转型是必然的，而玉门就是最真实的警示。吴灵臣的“以工兴市”梦想

　　对于一个刚创建21年的新兴城市来说，玉门的标本性警示有着足够的震撼力。

　　濮阳因油而建，因油而兴，没有中原油田就没有濮阳市，这是不可否认的历史。然而，换个角度来说，创建初期的濮阳，不依托油田也别无选择。

　　郑州大学城市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博士刘荣增认为，资源型城市的成功转型至少应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继续围绕矿产资源拉长产业链条；另一方面及时探寻替代产业，实现产业的顺利转型。

　　经过近20年发展，濮阳市已远远走在了全国城市绿化的前列。这座北方小城目前的城市绿化率达到42.6％，人均公共绿地面积15.8平方米。濮阳成功地扭转了资源型城市因采掘、开发资源而多污染的形象。

　　虽然从目前看来，这些城市建设方面的桂冠并没有给招商引资、旅游开发带来较为明显的效应，但在较为严峻的转型面前，这些都将成为濮阳发展的强劲后势。

　　“我们正在寻找发展突破口，以淡化濮阳对中原油田的依赖性。”11月26日，在自己宽大但很朴实的办公室里，濮阳市委书记吴灵臣向记者描述起濮阳的发展蓝图。

　　作为濮阳市的掌舵人，吴灵臣明白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2001年12月，吴灵臣从河南省总工会副主席的职位上被调任濮阳市委书记。履任后，结合濮阳市的实际市情，他很快就提出“以工兴市”的发展战略。

　　濮阳市的“以工兴市”战略主要从两方面推进：一方面为中原油田、中原乙烯、中原大化等大型企业营造良好环境，提供优质服务，促其做大做强；另一方面大力培育地方企业。

　　而更让吴灵臣感到兴奋的是，投资15.5亿元的林纸一体化项目和投资17.1亿元的2×20万千瓦热电组项目等重点工业项目正在顺利建设。这些都注定要成为濮阳市未来的经济版图上的中坚力量。

　　3年来，吴灵臣一直努力尝试在石油这一主导产业之外，建立起能稳定城市基本经济运行的储备性产业，并通过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来为濮阳注入新鲜的血液。一个产业衰落了，另一个产业随之兴起。

　　毫无疑问，在求解“可持续发展”的方程式的道路上，濮阳市已迈出了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