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办厂”事件敲响意外伤害警钟(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2月11日13:47 温州都市报

　　本报记者王宏

这就是当时的沧河小学，图中圆圈所示的就是校长办公室。

当时的校办厂现在已经成了食堂

　　据报载，全国每年约有1.6万名中小学生非正常死亡，平均每天约有40多名学生死于食物中毒、溺水、交通或安全事故。但这些死亡事故中，排除不可预见的自然灾害和人力不可抗拒的重大事故，其中约有80％的非正常死亡本来是可以通过预防措施和应急处理得以避免的。中小学生安全防范意识的培养及知识的普及变得尤为重要。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教育为无产阶级服务，教育与劳动生产相结合”思想指导下，温州中小学校的校办厂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其给学校带来的安全隐患并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和重视，直到事故的发生……

　　“找到孩子后，我才松了口气”

　　1981年，五六月间。

　　朗朗的读书声在市区沧河小学校园里回荡。校门外，叫卖声、汽车的鸣叫声混杂成一片，一幅热闹的生活景象。大家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灾难正悄悄向校园里这一群天真的小孩走来……

　　在校园东首一个30平方米的砖木结构房间里，一台小型粉碎机正“突突”地工作着。两个工人正在往粉碎机进料斗里添加废料，经过加工，废料成了粉末。由于这次加工的任务量大，机器已经运转很长时间了。突然，粉碎机一个传带轮突然冒出了几个小火星，“呼”地一下，满是易燃粉末粒子的空气里，顿时蹿起了一股火苗，并迅速蔓延上蹿。火越烧越旺，以至整个厂房都燃烧了起来。学校里顿时陷入了混乱状态。幸好风力不是很大，没转向校舍，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沧河小学校办厂的这场火，造成了10多名学生受伤、1人死亡的事故，让至今已有90年历史的沧河小学在学校历史记录本上留下了遗憾的一页。

　　住在学校附近的一位大妈回忆，“当时我的孩子就在里面读一年级。那天上午，突然听到有人喊‘学校起火啦’，我赶紧丢下手中的活，往学校跑去。我心里着急啊，以为是学校教室烧起来了。到了学校一看，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有学生、家长，也有看热闹的。我一边喊着我孩子的名字，一边在人群里找。听到人们在议论，说有十几个孩子昏迷了。找到孩子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一边喊着‘起火啦’一边跑出了教室”

　　前天，记者采访了当年在沧河小学读二年级的叶先生。

　　“起火的那天，我们正在上上午第二节课。我坐在最后一排，突然，觉得后背很热，我有些奇怪，当时还是初夏，天气还不是很热，而且还没有太阳。我扭头往窗外一看，看到教室外面烧了起来，窗外闪耀着红光。当时我很怕，一边叫着‘起火啦，起火啦’，一边跑出了教室。教室里一下子就乱了，大家都慌慌忙忙地往外面跑。我到外面一看，全校师生都乱成了一团。我们班的教室在一楼，大家很快都跑到了校门外。连附近的居民也跑过来看热闹，一些家长都在焦急地寻找自己的孩子。当时我并不知道有同学出事了。我们家离学校很近，回到家向父母说了一声平安后，我又跑到学校。这时学校大门外已经来了六七辆消防车，大火基本上已被扑灭。大人们都在议论，‘刚刚大家跑出来的时候，由于人太多，好像有个学生在下楼的时候被踩死了’。”

　　记者问，当时场面这么混乱，学校是怎么引导你们疏散的？叶先生说：“我们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慌了。老师当时也没有时间、精力来组织和引导。大家还是学生，都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出于本能和害怕，我们

　　当然是拼命往外面跑了。”

　　“我做过各种努力，可还是救不回她的命”

　　在沧河小学的网站上，记者知道时任沧河小学校长的是一位姓潘的老师。通过多方打听，联系到了潘校长。了解了记者的采访意图后，他在市区一家茶馆里接受了采访。

　　现在潘校长已经退休。回忆起沧河小学校办厂的那场大火，他还是显得有点战战兢兢。

　　话题从校办厂说起。当时的政策是鼓励教育与劳动生产相结合，可是沧河小学校办厂可以说是名存实亡：没有固定的工人，平时只有一个厂长身兼数职。有时只承接一些螺丝、螺帽的来料加工。这个厂并没有为学校带来多少经济效益，之所以保留它，主要是考虑到当时的教育精神，要让学生参加生产劳动，使他们学习劳动知识、掌握劳动技能，而这个厂可以为学生提供生产实习的场地。

　　“工厂起火那天，我正在二楼办公室备课。大概上午9点多，我突然听到楼下有一阵跑步声和喊叫声。当时并没有老师告诉我校办厂起火，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急忙到走道上一看，楼梯上、操场上都挤满了学生，大家都急着往大门口跑。当时学校还没有广播，没有办法组织疏导。这时候，火已经很大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叫人把学校的电源总开关拉下来。学校那时只有一部电话，装在传达室，我赶紧跑到楼下传达室拨打报警电话。此时，同学和老师都从教学楼跑下来，往校门口挤。教学楼原先是两层的，我担任校长的时候，由于班级数量的增加，市教委又批准我们加盖了一层。在加盖第三层时，我发现楼道设计太窄，就向市教委提出建议，在教学楼的两端应该造楼梯，以防范紧急事件的发生。这两个楼梯都很窄，只有1米左右宽。

　　这时，学校的陆老师跑过来跟我说了事情的大概，还说学生在往楼下跑的时候，一个女学生在二楼转向一楼的拐道处跌倒了，而上面的学生不知道，还是拼命地往下跑。另外一个学生发现这个女学生跌倒了，想停下来扶她，可是后面挤满了人，这样，就有十几个学生跌倒压在了一起。陆老师在二楼见到后，赶紧从楼梯的栏杆上滑下来，疏散了学生，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此时，那些压在一起的学生有几个已经昏迷了。陆老师把他们一个个抱到一楼走廊上。我听了很着急，一边叫他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跑往事故现场。我发现那个女学生脸色都变成了青白色，用手试探不到她的呼吸，也听不到心跳声。我还试着给这个女学生做人工呼吸，但都没有效果。医院的救护车也来了，可是因为校门口太窄进不来。我慌忙抱起这个孩子送到救护车上。尽管医生也采取了一系列的急救措施，但那个女孩子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潘老先生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噙满了泪水。

　　防范“意外”和应对“伤害”

　　校办企业是我国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今天，沧河小学的校办厂已经不在了，我们不能因为它曾经发生过安全事故，就认为它的存在是错误的。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故，还是因为我们平时缺少给学生灌输安全知识和安全防范意识。

　　有数据显示，2003年，浙江省中小学、幼儿园非正常死亡人数总计831人，其中非学校教育、教学活动期间发生的非正常死亡人数高达816人；溺水死亡428人中，有425例发生在学生在家期间；交通事故死亡179人中，非学校教育、教学活动期间发生的占178人。而据市教育局统计，2004年温州市非正常死亡的130人，基本上都是死于交通事故和溺水。

　　学生发生意外伤亡事故，学校不可避免地要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这也是困扰学校工作、影响教育教学秩序的严重问题。那么，当学生在校发生意外伤亡后，又该由谁负这个责任呢？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很多家长认为学校一定要承担这个责任。家长的理由是，把孩子送到学校上学，就是把孩子“交给学校”。但教育部去年颁布的《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下称《办法》），以法规的形式明确了学校并不承担对学生的监护职责，它意味着即使是在校期间，家长依然要为自己未成年孩子的行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家长把孩子“交给学校”的想法要变一变了。

　　温州市教育局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说，对学生的安全教育，教育局都抓得很紧。除了常规的师生安全培训，针对学生校园安全状况，市教育局上个月还成立了“教育护卫大队”，护卫大队队员均经过保安学校或经济护卫培训中心的培训，合格后才能取得上岗资格证书，持证上岗。

　　沧河小学事件已远离我们20多年了，学校现在又是如何看待学生意外伤亡的呢？接受采访的沧河小学现任校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说，现在的学校都非常重视安全教育，开设了安全教育课程，加强了对学生的自救等安全防范知识的教育。每个学期，该校全体学生都要参加一次安全演练，还定期举办师生安全知识讲座。而教育部这个《办法》的出台，进一步对学校提出了严格的要求。需要我们加强学校管理，完善校内的各项设施和制度，同时加强师资教育和管理，培养责任心。学校作为传播知识的园地、人才成长的摇篮，就要从道德和责任上对每一个学生的安全负责。为此，学校推行了“小班化教育”，“关注每一个孩子的发展”，让他们在轻松安全的环境中学习成长，让家长把孩子交给学校的同时，也交给学校信任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