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之纯
近日，苏州市三家医院的药剂科负责人几乎同时被以涉嫌受贿罪立案批捕。而苏州市检方有关人士称，这只是“踢破了脚趾头的一小部分”(12月9日《江南时报》)。这句话，暴露出该市卫生系统药品交易腐败的面积之大、程度之深。其实说到药品腐败，何止是苏州？此现象当前在全国相当范围内都存在，甚至已近乎明朗化了。
笔者发现，在当前的医药市场上存在着一个反市场规律的悖论———按市场规律，竞争一般可以促使商品价格趋于合理，让消费者得到更多实惠。但在生产厂家众多、竞争态势已经充分形成的医药市场，这个规律却似乎被颠倒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论是：当前药价之所以如此虚高，高到使近四成的人看不起病，使很多人因病致贫，原来竟是缘于各种药品之间的激烈竞争。
譬如报道中援引的一名“资深医药代表”的话便很有助于理解这个问题：“将新药通过医院送到患者手里，是产品的竞争过程，也是权力与金钱、社会关系和人情网的角逐。”据透露，这么一场“角逐”起码有几道必须的公关环节，药剂科负责人、临床主任、主管院长、有处方权的医生……都要“公关”、“摆平”。于是很多药品为了取得竞争的优势，就把宝押在了“加大回扣力度”上。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额外的成本当然会加到药价之中由患者承担。
其他商品之间产生了竞争，是谁的性价比合理谁就能取得竞争的优势。但不难看出，在上述模式下，药品之间的竞争却走向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局面：竞争越激烈，给出的回扣就越高；回扣越高，药品价格就愈加不合理———这真是给市场规律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据悉，在这种不正常的竞争态势下，一部分“老”药品为了重新获得市场竞争力，甚至不惜换包装、改剂量，重新改头换面进行招标、核价程序。但这种做法却也能得到有关部门的承认。于是，最终患者得到的药品价格上去了，质量却下降了；有关部门出台的种种“夯实药价、还利于民”的措施，也大多被巧妙避开，几乎成了一纸空文。
其实，并非市场规律在药品市场上已经真的“失灵”。产生这种有悖市场规律的表像，只是因为这并非一种真正的竞争———在这种所谓的“竞争”中，真正的消费者是缺位的，而且只有真正的消费者一方被“无知之幕”遮蔽了真相。在这种情况下，药商和医院之间的博弈只需基于己方利益而无须考虑患者，于是在回扣的“润滑”下，双方便成了“同谋者”。而不同药商之间的竞争，只会使此种“同谋”发生、再发生。不难看出，在这个三角或多角关系中，或许药商也会“各擅胜局三五天”，但医院是永远的胜者，而患者一方的经济利益却永远都只能任人宰割。
因此，是当前不合理的药品交易模式，让医药市场“赶跑”了市场规律而衍变成一个怪胎。我相信，如果这种交易模式不改变，药品腐败就决不会绝迹。惩治几个药剂科负责人，就真正解决这个问题而言不会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其实真正的答案也简单：市场的问题，还是要交由市场解决才是治本之策。如果真正尊重市场规律原则，如果能够切实给予消费者参与博弈的权利，消除药品交易过程中的腐败并非什么难事。而要做到这点，就必须打破当前医药流通体系内业已形成的利益格局，譬如应该通过实行医药分离或公开招标等方式，建立规范的购销体系，把药品生产、流通等各个环节的竞争都置于阳光下。惟有如此，药价才有望回归正常，药价问题才不会再成其为“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