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马向东案主审人王琳披露整个审案过程(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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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2月17日11:22 正义网－检察日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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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报道燃起了 马向东对生的期望 自知自己犯下的罪行足以枪毙好几次，又出于对儿子的极度牵挂，马向东在“交代”还是“对抗”中开始举棋不定。 2000年11月23日，是王琳审讯马向东的第三天。这天，王琳查办的南京工行高新支行原行长眭振南贪污受贿400多万元一案一审宣判了，南京当地的媒体对案件进行了相关的报道。刊登在《南京日报》上的一篇文章中还特别提到一点：法院认为，眭振南所犯之罪本该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但考虑到其认罪态度较好且损失全部追回，特判处其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眭振南从悬崖边上捡回了一条命，这一点对王琳的触动很大，“用眭振南的判决说服老马”，王琳终于找到了突破案件的“秘诀”。“老马”，是王琳对马向东的称呼。王琳说，从第一次与马向东面对面的接触中，他就开始观察、琢磨其个性。针对马向东案发前是高级领导干部，过去一向受人尊敬，被捕后心理落差大的特点，就特别注意从人格上尊重他，在生活上关心他，以消除马向东对自己的敌意和戒备。王琳在主审马向东期间，为了在人格上尊重马向东，从不直呼“马向东”全名。 23日下午2时，王琳提审了马向东。“老马，今天我给你讲一起案件。”王琳单刀直入。他把自己办理眭振南案件的办理经过、眭的认罪态度、赃款赃物的追缴、法院判决情况全部详细介绍给了马向东。这一次，马向东老老实实地做了一回“听众”，除了两只眼睛在一副厚厚的镜片后不停地转动外，一声不吭。 “能否给我看一下这份报纸？”听王琳讲完后马向东提出了这个要求。王琳找了一份《南京日报》，“这是党报，与你们的《沈阳日报》一样，你应该知道的，这是头版，这是这篇报道。”马向东拿着这份《南京日报》从下午5点一直看到晚上8点，而且眼睛没有离开过第一版。那3个多小时里，马向东到底在进行怎样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后来他与王琳的交谈中也许可以略见一斑：“我是东北大汉，死不足惜，我交代是想从轻处理，主要考虑到我的儿子，现在我已经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在生与死之间，伤害造成的程度是不一样的。”在以后的审讯中，王琳也紧紧地抓住马向东这一点，不断地引导他、鼓励他。 正是出于这种对“生”的乞望，2000年11月23日晚，马向东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 带一只苹果给马向东 在王琳眼里，马向东虽然罪大恶极，但他仍然是一个“人”，并给予了他各种应有的照顾。 针对“老马”是回民，不吃猪肉，王琳每天上午10点左右都会问他的主食谱，是吃鱼？羊肉？水饺？还是馒头？并请食堂安排，自己也与马向东一起吃，甚至从没分餐。王琳每天还会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带一只苹果给马向东吃。 有一天，马向东说想吃纯羊肉饺子，而食堂又没有，从不理家务事的王琳就四处为他买南京市场并不多见的羊肉饺子。见到久未吃到的羊肉饺子，“老马”很是开心，他没想到王琳对他这个身陷囹圄的犯罪嫌疑人还这么细心。 知道马向东爱玩电脑“空当接龙”游戏，王琳每天吃完中饭后就让马玩上半小时，此时的“老马”总是露出孩童般的开心笑容。“那时候，他真的就像一个孩子。”王琳说。 2001年春节，马向东提出想给妻子章亚非买几盒“萨其玛”，章亚非也提出要给马向东买一条“红裤头”和“棉布鞋”，因为2001年是“老马”的本命年，这是他们的习惯。王琳都按照他们的意思一一办了。 王琳审讯之余的悉心照料让“老马”很是感动。有一次，王琳在提审中突然感冒了，马向东坚持要他先去看病：“我的问题可以放一放，但你的身体不能拖。”甚至还告诉王琳要取哪些药。在长达7个月的交往中，马向东对王琳由提防变为欣赏，主动对王琳表示：“你对我这么好，我愿配合你的工作。”在接下来的一次次审讯中，马向东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家底”，如实交代了自己曾转移180万美元到国外，以及从1985年到1999年14年间，收受过140余人送的近2000万元钱的犯罪事实。马向东交代完，很“哥们儿”地对王琳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可以发誓。” 2001年10月一审判决后，马向东知道自己活的时间不长了，他特意通过律师向王琳转达：“我不恨那个办案检察官，他对我很好。”2001年12月19日，是马向东执行死刑的日子，那天王琳也正好在看守所提审犯人，“我不忍心上去见他，虽然他罪有应得，但我们一起朝夕相处了7个月，从个人的感情上讲，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这点我也从不否认。” 一周时间就拿下一局级干部善办各类职务犯罪疑难案件，是王琳的特长。 2001年，王琳参与协办江苏省供销社原主任周秀德一案。周秀德为回避谈自己经济上的问题，主动向办案人员谈及自己有多个女人的艳事。对每组审讯他的检察官，周都要谈4个不同女人与他的关系。王琳审讯他时，周秀德故技重演，结果被王琳阻止。不愿谈自己经济问题的周秀德见王琳不上套，就对他破口大骂，以人格污辱来刺激王琳。面对态度恶劣、蛮不讲理的周秀德，王琳决定转从外围取证突破。在向周行贿的港商那里，终于找到了周受贿的大量证据。最后，这个始终不承认自己有经济问题的大贪官被判无期徒刑。 同样，王琳在查办建设银行南京分行法规科李顺年特大挪用公款案时，也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犯罪嫌疑人李顺年是华东政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有律师资格和律师从业经历，能言善辩，他将挪用公款的行为隐蔽在受单位委托替单位炒股的过程中，非专业人员很难找到破绽。王琳经过调阅大量资料，找到李挪用过程中未经弥补的漏洞。面对王琳这样比自己更专业的检察官，巧舌如簧的李顺年也只有承认自己挪用1600余万元公款的主观故意。 南京工商银行高新支行原行长眭振南贪污的355万元中有345万元没装进自己口袋，而是放在别人那里。这样的行为算不算贪污犯罪？在当时的法律界争议很大。王琳在审查中发现，尽管345万元没装进眭振南自己的腰包，但钱却是受他支配的。这笔放在单位账外的巨额小金库，眭振南有多次交出的机会，但他却没有交出，原因是想利用这笔钱个人开公司。由于找准了眭振南贪污犯罪的“死穴”，眭振南最终被依法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今年3月，王琳所在的反贪局侦查二处在查办一起国土部门发生的职务犯罪案件时，顺藤摸瓜，通过对行贿人的一步步突破，共挖出了9起发生在南京高校基建部门的职务犯罪案件： 刘代宁，南京财经大学原副校长，受贿161万； 方慕钰，南京财经大学基建处原处长，受贿155万； 冯小龙，南京中医大学基建处原处长，受贿102万； 李兴荣，南京理工大学基建处原处长，受贿97万； 陆志宏，南京理工大学基建处原副处长，受贿139万； 周强，南京师范大学基建处原处长，受贿39万； …… 3月份立案，7月份上述案件全部侦查终结，这样的破案速度，让王琳赢得了“贪官克星”的美誉。更让王琳感到欣慰的是，上述6人在一审判决后只有一人提出了上诉，而且也只对量刑提出异议，对事实没有提出意见。 凭着13年反贪一线的办案经验，王琳将落水贪官分为4类。他说，一类是内心贪婪，爱钱如命，见钱就想贪；第二类是被周围朋友及行贿人拖下水的；第三类是为了子女亲人铤而走险的；第四类是退休前想捞一把的。“无论哪一类，都没有好下场。”这是王琳对贪官未来的判断。正是凭着这股牛气，王琳仅用一周时间就拿下南京市政公用局原局长翟慎圣贪污受贿案，其侦破速度创下南京查办在职局级领导干部职务犯罪纪录。 在办案上屡建奇功的王琳，对家庭却充满着深深的内疚。13年来，家庭沉重的负担全部落到妻子瘦弱的肩上，女儿的学习成绩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在办理马向东案件的中后期，作为主审官的王琳又成了此案侦查材料的具体统串人。在沈阳取证的大队人马需要他来提供“炮弹”。就在集审讯及审材料于一身的王琳忙得不可开交时，他的父亲突发心肌梗塞。妻子要他请几天假去医院服侍一下垂危的老父亲，可当时案件正在关键时刻，他心里焦急，嘴上就是开不了口。那几天，他硬是在痛苦中挺了过来，没请一天假。(崔洁 肖水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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