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歌舞厅消防标准起争议 平安夜能否保安全

这是7月1日出台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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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临街的内置包厢已被停止使用

　　新华网江西频道 记者陈春园 随着圣诞节的到来，各大歌舞厅又成了人们聚在一起狂欢庆祝的中心场所 。

　　然而，对于江西歌舞厅业主们来说，这个圣诞节怎么也让他们兴奋不起来。一场围绕歌舞娱乐场所厢开窗问题的争论，令消防部门和业主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

　　江西省公安厅刚刚下文，要求各地消防部门要进一步加强年未的消防督查和整改工作，坚决不允许消防整改不到位的歌舞娱乐场所出现明关暗开的现象。圣诞节"平安夜"当晚，各地消防部门将高度警惕，对歌舞娱乐场所实行严格的排查。

　　而对于娱乐业主们来说，圣诞节门票早就被抢售一空。一位歌舞厅业主表示，"平安夜"当晚，哪怕消防人员坐在门口开罚单，也要坚决开下去，不然没法儿向顾客交待！

　　相对刚刚熄灭的湖南常德大火来说，这不是一场烈焰熊熊的明火，而是一场多年来围绕包厢"开窗"问题争论不休的暗火。消防和双方都步入了一个关口。江西的圣诞"平安夜"能否平安？

　　都是"开窗"惹的祸

　　这几天，南昌市"东西南北中"歌城的业主怎么也想不到，一张消防部门的《重大火险隐患整改通知书》悄然而至，这意味着在圣诞节这个大赚一笔的节骨眼上，歌城必须得停业整改，对于大把擦身而过流入同行口袋里的钞票，他只能忍眼相看。

　　南昌市老牌兼品牌的"2001"歌城同样被责令整改，拆电器、搬沙发、封包厢……业主委屈之极，哭诉道："歌城建成开业近8年，消防投资四五百万，员工防火培训年年开展，怎么一下子从消防合格单位变成了不合格单位呢？"

　　外商投巨资新建的"天堂"夜总会为了开门赚钱，只得忍痛把不合"消防要求"的包厢门用水泥砖块封上。业主投诉说："今天开张消防验收是合格单位，明天新规定一出又成了非法企业，朝三暮四，以后谁还敢来投资！"

　　短短几天，南昌市上千家歌舞娱乐场所都不同程度地走到了整改的关口，关的关、停的停，拆墙封门的、明关暗开的，等等，一起陷入了被娱乐业主们称为"消防灾难"的旋涡之中。 　

　　是什么令这么多消防合格户变成不合格户？江西省今年7月1日出台的《歌舞娱乐场所消防安全技术标准》是造成这一变化的主要原因。

　　这一强制执行的地方标准长达37页，基于实行比现有国家消防标准更加严格的地方消防标准这一指导思想，对消防安全多方施用"重典"。

　　标准第2条第11款还明确规定：歌舞娱乐场所的包房应开设可开启面积不小于房间地面面积2%且小于0.48平方米的外窗。这意味着所有包厢必须临街且开窗，四面均不临街的内置包厢决不允许存在。

　　如果说娱乐业主们尚能承受"重刑"的鞭笞，那第11款的规定却直接点中了他们的"死穴"。

　　根据记者从江西省消防总队了解到的一些数据，不难看出《标准》第11款条文的"威力"所在：江西全省歌舞娱乐场所现已查明不符合条款要求的包厢有4000多间，其中处于临街位置没有按要求开窗的占50%以上，这类包厢经过改造后可以使用，其他四面均不临街也根本不可能开启外窗的内置包厢占40%以上，列入绝对禁用系列，全省几乎所有的歌舞娱乐场所都或多或少地存在此类内置包厢。换言之，所有的场所都要整改。南昌市集中了全省半数以上的歌舞娱乐场所，尤其是大型歌舞厅、夜总会和量贩式卡拉OK厅，更是内置包厢"滋生的温床"，几乎无一例外地成了这次消防整改的"重灾区"，且都要动"大手术"。

　　宁配消防车，不肯封包房

　　　让我们看看南昌市几家主要歌舞娱乐场所的现状："东西南北中"歌城26间包厢22间内置不临街，只能开4间；"2001"歌城46个包厢30个不能使用，占包厢总数的60%以上；"天堂"夜总会48间包厢28间不能开；"万紫千红"量贩式卡拉OK厅78包厢要封62个，即使完全整改到位，也还有40个包厢要封堵；12月18日刚刚开张的"环球嘉年华"夜总会100间包厢只能使用40多间。

　　"不开不行，我已经开始封包厢了，不然闲在那儿也是亏。""天堂"的业主说。

　　"开门也是亏，就允许开那么点儿包厢，光付水电工资都不够。""2001"的业主说。

　　"开窗等于让我关门！""东西南北中"的业主索性说。

　　"环球嘉年华"的业主算了一笔帐，"从10月份装修完毕等待拿证开业，因为包厢开窗的问题，一拖就是两个月。按一天损失6万元计算，到现在已损失300多万元了，招聘的1000多名员工辞掉了600多名。花一两百万买四台消防车让我养着、守着，我愿意。可不让开包厢，我哪承受得起！"

　　据江西省消防总队防火部部长王爱民介绍说，娱乐场所包厢开窗问题早在2002年春节就提出来了，那时省领导节日安全检查，强调江西省消防安全要着重解决消防通道、装饰材料和包厢开窗三大问题。王表示，在此后的几年时间里，消防部门对消防通道和装饰材料问题严格执法，效果不错，唯有包厢开窗问题相当棘手，屡整不治。原因是"法规不明确、业主不理解"，当然，王也承认消防部门在这一问题上认识还不到位，依然存在畏难情绪和观望思想。为此，省里多次就此事把板子拍在了消防部门头上。

　　从那时候开始，围绕包厢开窗问题，消防部门和娱乐业主们就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和"游击战"。你查我关，你走我开，明关暗开，外关内开，无所不用其极。为应付检查，各大娱乐场所也是年头敲窗，年尾封门，拆东墙补西墙，锤锤打打地过了几年，消防部门"睁只眼闭只眼"的暧昧令大家相安无事。

　　今年7月1日形势开始逆转。领导的重视、上级的督促尤其是《标准》的正式出台，消防部门和业主双方都无法再回避这一问题。一段时间的宣传动员和耐心说教之后，消防部门最终举起了执法权杖，从12月11日开始，启动程序，分阶段说服教育、强制整改、下发《重大火险隐患整改通知书》，直到最终让你关门。"没有退路，没有余地，坚决执行"，在不断接到业主打来电话询问时，王爱民坚决地表明了消防部门整改的立场和决心。

　　在后无退路的情况下，一些内置包厢少，整改后对经营影响不大的业主开始改变态度，着手整改。而相当一部分大型娱乐场所业主均表示无法接受整改要求。12月中旬，南昌市二三十家较大型歌舞娱乐场所的业主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准备上访，并筹集了10多万元钱欲成立娱乐协会，与政府有关部门交涉。有鉴于此，南昌市有关部门迅速作出反映，做通了一部分业主的思想工作，暂时平息了事端。但矛盾根源并未消除，消防执法程序仍在进行。

　　消防《标准》起纷争

　　消防安全的重要性无庸赘述。

　　在省领导的一再强调下，从今年3月份开始，省建设厅、技术监督局和公安消防总队开始联合编制江西省地方标准《歌舞娱乐场所消防安全技术标准》，12位建筑、消防、水电等方面的专家经过调研，拟定了《标准》草稿。在草稿拟定过程中，专家们在江西地方消防标准应高于、严于国家消防标准这一点上达成一致，其他诸项严格的条款也没有太多争议，唯有包厢是否需要开窗这一点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现任江西省消防总队建审处副处长的戴持，是本次《标准》编制专家组的成员之一。他透露说："不少专家提出，地处市内尤其是老城区的歌舞娱乐场所强行要求开外窗，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会遇到很大困难。一是重新调整场所布局结构费用太高；二是场所紧挨居民区，扰民问题倒是其次，可以安装隔音玻璃解决，主要还是怕开了外窗容易造成火势蔓延，反而更不安全；三是即使不开外窗，也还有其它消防安全措施可以弥补，不到非此及彼的地步。"但最后鉴于省领导检查时反复强调的"安全通道、装修材料和包厢开窗"三个消防重点，专家们最后基本达成一致，通过了《标准》的第11款规定，并解释为，强制开窗是为了尽量把管理问题简单化，"一刀切"以免一松口子，业主们变着法儿钻空子，对消防安全造成隐患。同时，强制开窗牺牲的可能是一部分人和一部分行业的利益，换回来的是老百姓的平安。"在此之前，专家们也广泛征求过业主们的意见，但大多数业考虑到经济利益，都表示反对。"戴持告诉记者。

　　但令业主们最不理解的是，确保消防安全除了要求包厢开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一是包厢开窗也未必安全，从高层跳楼逃生也容易造成死伤。二是即使不开窗，消防安全还有很多其它措施可以弥补。据"万紫千红"的业主称，他曾是南昌市消防支队一中队的副中队长，干过6年消防工作。以他的经验来说，认为开窗并不是万能的，有利有弊，加强消防安全管理才最为重要。其次是加强消防通道的数量和容量，这比开窗更为有利，他所经营的场所就设置了5条安全通道。三要重点加强对装修材料的监管，最后要强化对员工救人自救能力的培训。

　　还有一点是令业主怎么也想不通的。为什么像北京、上海、深圳这样的大都市都没有强制要求包厢开窗，难道说这些大都市不重视消防安全吗？是江西过于敏感，还是消防部门怕担责任？

　　王爱民部长表示，为避免群死群伤，根据经验，火灾一发，最重要的是安全通道要畅通，保证人能跑得了。再就是防火材料要过关，确保火势不蔓延。最后是包厢要开窗，万一火势大又跑不了，至少还可以开窗透气等待救援。他又补充说："这三方面是相互的。""造成火灾死亡最大的凶手实际上是烟气，所以开窗很重要。"

　　他介绍说，在全国范围内出台《歌舞娱乐场所消防安全技术标准》这样的强制性地方法规，江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体现了江西省对消防安全工作的高度重视，消防部门必须无条件贯彻执行《标准》。

　　南昌市消防支队支队长刘柏芬也认为，从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负责的态度和消防本身的要求来看，《标准》的出台是非常及时的。

　　戴持认为，北京、上海、深圳这样的大都市消防基础较好，管理严格，消防监督开展起来相对容易，所以才没有实行类似的规定，也没有出台类似的法规。

　　"公民的防火意识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省消防总队宣传处长樊文印认为，大都市市民的素质相对来说高一些，乱丢烟头这样的行为比其它城市要少，发生火灾的机率相对来说也小。相比之下，江西应该制定比这些城市更加严格的消防标准。

　　　争论各执一端，事态仍在发展。在围绕包厢"开窗"之争这样一场政府与行业的对话中，业主显然处于弱势的地位，一切政策法规标准所产生的利弊，他们最后只能享受或承受。消防部门作为政府法规的执行机构，也必须无条件地'令必行，行必果"。这就要求我们的施政机关在制定相关规则时，要通盘考虑，不可失之偏颇；既要考虑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和整体利益，也不可完全为了一个部门的利益而损害令一个部门的利益。本着求真务实的态度，在社会和经济和谐统一、健康有序发展中寻找最佳平衡点，这既体现了一个政府的执政能力和施政水平，也体现了一个政府对'群众利益无小事"的态度。

　　　但愿这个"平安夜"能真正平安！

　　　记者将密切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