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作者夏泊状告河南作协主席张宇剽窃案开庭

　　-夏泊开庭前接受本报专访

　　“张宇是我写作引路人”

　　12月22日下午，在郑州某设计研究所内，记者采访了原告夏泊。

　　张宇给他四次帮助

　　在本报记者面前，夏泊历数了张宇给他的四次帮助。他毫不避讳张宇在他写作生涯中所起的作用——张宇是他的引路人。但对于将来，夏泊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夏泊说，1993年，因为自己的妻子爱好文学，他常拿着妻子的文稿去找同住一幢楼的张宇。“当时张宇认为我挺有潜力，经历丰富，能写，就鼓励我把自己的监狱生活写出来，并帮我推荐发表。这是他给我的第一次帮助。”夏泊说，他的处女作《知识的诞生》也因张宇的作品《枯树的诞生》而得名。

　　此后，夏泊如同找到写作捷径一般，先后写出中篇小说《西瓜》、《伤感的小提琴》、《老师们》等小说。基本上，夏泊每写完一篇，就请张宇提意见，然后修改。

　　“第二次帮助是张宇爱人的一句话。2000年的一天，张宇爱人说我老写中篇糟蹋好材料，不如写个长篇小说，即使不能发表也可以留着。这句话使我茅塞顿开。那时候，我才有了写一部长篇小说的想法，也就是后来的《离散的音符》。”

　　“第三次帮助。长篇写完后，我拿给张宇看，他说行文结构不太好，从小写到大，太直白，应该用倒叙，更容易吸引人。”

　　“第四次帮助。张宇说我的文章太写实，小说应该虚构。这一点我也学了。”

　　相信能胜诉拒绝和解

　　采访最后，原告夏泊说，他有一种被朋友欺骗的感觉，“法院开庭时我肯定会去，我有大量文稿和复印件证据。”一谈起案子，夏泊略显激动和倔强，他相信自己能胜诉，法官已经找律师商量了4次，想和解，但都被他拒绝。“我相信法律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万一败诉，我肯定会上诉！”

　　夏泊诉张宇《蚂蚁》侵权案开庭

　　昨天上午9时30分，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业余作者夏泊状告河南作协主席张宇‘剽窃’”一案。被告张宇未出庭。

　　旁听席上全是夏泊亲朋

　　旁听席上40多人，全部是原告夏泊的亲戚、朋友和同事。该案将择日宣判。

　　不公开审理改为公开

　　今年1月，夏泊的长篇小说《离散的音符》(简称《离》)在香港出版，40万字，印数500。

　　今年7月，张宇新作《蚂蚁》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24万字，印数3万。

　　9月21日，与张宇有着11年交情的夏泊认为，张宇“剽窃”自己作品中的3个故事，共63处，300多页，遂诉至法院，要求张宇在全国性媒体上承认“剽窃”行为；停止侵权；赔偿30万元。

　　9月21日，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此案。

　　10月12日，送达传票，原定11月24日开庭审理。后因故推迟一月。原定不公开审理，后改为公开审理。该案在中国文坛掀起轩然大波，被媒体称为“2004年中国文坛八大官司”之一。

　　法庭上，夏泊提交了一份清单，标明《离》和《蚂蚁》共存在63处类同，共327页：《蚂蚁》第10页至第79页“看守所和刑场”部分；第79页至第164页“西瓜”部分；第165页至第325页“小提琴”部分。

　　夏泊告诉记者，《蚂蚁》基本上直接使用了《离》中的3个故事，那都是他呕心沥血的作品精华，也是他的亲身经历。“他引用的时候，只是文章形式上略作改动：一是人名，《离》中有小泥鳅、白净子等，《蚂蚁》中变成了小滑头、老白脸等。二是文字顺序和细节上的倒换。”

　　夏泊说，张宇必须在全国性媒体上向他道歉，停止《蚂蚁》的出版和销售，并将已出版的书销毁。

　　张宇代理律师则辩称，夏泊所诉没有依据。《蚂蚁》虽然7月才出版，比《离》晚半年，但张宇于去年12月1日以前，已把《蚂蚁》手稿交付给人民文学出版社，并签订出版合同。而《离》当时尚未出版，剽窃从何而来？

　　该律师说，张宇和夏泊交往11年，前者是后者文学写作的引路人。两人交往中，夏泊将自己的坎坷经历写成《曼托琳的囚徒》，张宇多次为其修改，后改名《囚徒》。两人都付出大量心血，就想共同署名出版，但被出版社退稿。“原告见发表无望，遂把《曼托琳的囚徒》和《囚徒》作为素材送给张宇，张宇以此为基础创作《蚂蚁》，而后原告也以此为基础出版《离》……所以，不存在谁剽窃谁的问题。”

　　张宇的代理律师还当庭出示证据，证明确有此事。

　　“素材”两人“合写署名”

　　夏泊则说，《离》是他本人的亲身经历，1993年开始创作，由“西瓜”、“小提琴”、“老师”、“爸爸”、“看守所和刑场”这5个故事串联而成。其中，“西瓜”、“老师”、“爸爸”，他至今存有文稿。

　　夏泊说，由于很多内容都是当年“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的重现，“而这类题材的作品不太好出版。2002年10月，我把写了40多万字的书稿交给有着11年交情的朋友张宇，但一直没有出版社愿出版。”

　　2003年2月，两人商量，他决定以合写署名的方式出版，让张宇署名在前，由张宇负责找书商和出版社。

　　答辩状上，张宇说：“到了2003年年初，我俩商量，或许是因为夏泊没名气，为了成全夏泊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公布于众的愿望，我便把文稿亲自大修两次，并署两人名字，并附照片、简历，送出版社和书商。没想到，两人联名也同样遭遇退稿。”

　　关于《蚂蚁》的创作过程，张宇在答辩状上称：原告见发表无望倍感失望，遂把手稿作为素材送给自己，自己以此为基础，抽取原告监狱生活部分进行创作。

　　《蚂蚁》后记中，张宇也特地对夏泊提供素材表示了感谢。

　　记者看到，上书：“多年以前吧，先是听夏泊兄讲他这一辈子的传奇经历和亲身感受，后来我就动员他把这些写出来。他用了数年时间，从少年时代写起，写呀写呀，写了几本子。我带着他修改了几遍以后，开始把他的自传性和纪实性很强的文字到处送给出版社的编辑们看，我梦想着如果真的能够出版，对他这一生也是个安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我们都意识到没有这种可能性了。几年后，他才把这些东西送给我，让我当写小说的素材用。”

　　但原告律师则认为，张宇在《蚂蚁》“后记”中的特别感谢更证明了他的剽窃事实。

　　夏泊说，2004年1月，在另一位文学界朋友的帮助下，他将《离散的音符》在香港自费出版。“拿到书以后，我很高兴，特地送给张宇一本。”不料，几个月后，张宇也把一本《蚂蚁》送给他。他的家人翻看后，发现他的3个故事在内。当时他心中虽不舒服，但因为“他们是多年朋友”，绝对没有打算告张宇或讨什么说法。

　　后来，他无意中看到2003年第3期《时代文学》上的一部短篇《蚂蚁与爱情》，作者是张宇。而这显然是从他作品中摘录出来4万字的翻版。从发稿时间上看，和他与张宇商量合作出版的时间吻合。“我真的恼了，他是计划好了要剽窃我的作品。这可是我前半生的心血呀！从那时候起，我才铁了心要跟他打官司。”

　　“木头”与“小提琴”之争

　　究竟夏泊是否把自己的“经历”当作“素材”送给了张宇？

　　当本报记者求证时，夏泊轻笑了两声：“40万字的文稿能是素材？那叫作品！我给他的是已经写好的文章，只不过一直在他那里放着，现在还在，包括手写文稿和复印件。”

　　夏泊说，自己是否“把文章材料当小说素材送给张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宇的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他的著作权。

　　面对其他媒体记者，张宇曾经有一个比喻，大意是，夏泊的经历好比木头(即一个好素材)，经过张宇虚构或文学加工后，就雕刻成了一把名贵的小提琴，“你能说这把小提琴是你的吗？”

　　对此，夏泊明确回答：“问题在于他用的不是木头。我已经把木头做成了一把暗红色的小提琴，你加一遍漆，摇身一变，成了鲜红色的小提琴，再拿出去卖，你能说这是你的琴吗？再说了，我拿着40多万字的小说四处投稿，如果不是成品，我能把‘木头’当‘小提琴’卖吗？”

　　“索赔30万”与“5万稿费”

　　法庭上，夏泊的律师强烈要求被告张宇出庭接受质证，但法庭“不予准许”。至于索赔30万元，则来自于“《蚂蚁》的定价乘以印数的一半所得”，另外还要求张宇承担7010元诉讼费和5000元律师费。

　　对此，张宇代理律师出示了张宇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合同，上面写明出版《蚂蚁》一书，张宇的稿费是5万元。根据我国《著作权法》，侵权赔偿应以被侵权人所受损失或者侵权人因侵权非法获利为依据。

　　因此，夏泊索赔30万元无法律依据。

　　合议庭在当庭调解无效后，宣布择日宣判。夏泊表示，他相信自己能讨回说法，若败诉，他肯定上诉。

　　张宇未出庭当庭未宣判

　　-庭审现场 -《蚂蚁》怎样诞生的 -针锋相对

　　-张宇：如果我做了一把名贵的小提琴，用的是你的木头，能说小提琴是你的吗？

　　-夏泊：我做了一把暗红色的小提琴，你刷一遍漆变成鲜红色，就能说小提琴是你的吗？

　　□今报记者 张少春 通讯员 邹波 王富强 刘娜/文 记者 邱琦/图

　　-名词解释

　　张宇

　　张宇，1952年生于河南洛宁县大阳村，一级作家，中国作协会员、河南省作协主席。已出版长篇小说《晒太阳》、《疼痛与抚摸》、《软弱》和中篇小说《活鬼》、《乡村情感》、《没有孤独》，散文选集《张宇散文》等十多部书。创作电视剧本《黑槐树》等多部。获国内各种文学奖二十多项。并有作品译成英、法、日等外文介绍到海外。

　　夏泊

　　夏泊，现供职于郑州某设计研究所，原是张宇好友，1967年在越南监狱呆过20天，1970年曾因评论江青、林彪等“反动言论”，被定罪“现行反革命”判处无期徒刑，1979年平反。2002年，夏泊根据自己的监狱生活与在“文革”中的经历，创作40万字的长篇小说《离散的音符》，2004年1月出版。

　　2004年中国

　　文坛八大官司

　　王跃文状告“王跃文”案；

　　郭敬明抄袭案；

　　河南作协主席张宇抄袭案；

　　《张曼玉画传》版权之争；

　　董竹君后人状告谢晋；

　　古龙著作权官司；

　　鲁迅形象著作权官司；

　　《百万富孀》告《巾帼英雄》。

　　侵犯著作权

　　我国《著作权》第48条：侵犯著作权或者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的，侵权人应当按照权利人的实际损失给予赔偿；实际损失难以计算的，可以按照侵权人的违法所得给予赔偿。赔偿数额还应当包括权利人为制止侵权行为所支付的合理开支。

　　权利人的实际损失或者侵权人的违法所得不能确定的，由人民法院根据侵权行为的情节，判决给予50万元以下的赔偿。

　　原告：《蚂蚁》涉嫌剽窃63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