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公意与权力的全面碰撞

　　曹林盘点2003年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这样一个词：“民权”———不说各地频繁涌现的独立候选人，不说“乙肝歧视”引起的行政诉讼，不说无数的网络签名运动，不说公民向公安局申请游行的举动，仅仅一个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社会的孙志刚案，就足以构成2003“民权年”的厚重基调。

　　2003年有着如此鲜明的特征，即将要过去的2004年呈现出怎样一幅图景呢？

　　这一年似乎是平淡的一年，一起起事件就像一条杂乱无章的布朗曲线，没有像孙志刚案那样一起深远地影响到社会各阶层的公共事件，缺乏宏大得可以串起主流事件的重磅改革，没有呈现出鲜明得可以一言以蔽之的时代特征——其实，这仅仅是表象，当你深深地沉浸到这一年那些挥之不去的集体记忆中时，你会发现，那些表面上形态各异的大事件背后隐藏着同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构成了2004年公民社会的主旋律：公意与公权的全面碰撞。

　　这一年，公意在公共空间中以各种方式与社会生活中林林总总方方面面的权力进行了全面的交锋。其中，作为公意表达最直接最有力的形式之一，时评，不愧为“第一功臣文体”。

　　“西安彩票宝马案”以一个倔强的公民与一个利用彩票发行权作弊的庞大利益集团的抗争开始，然后凝聚了强大的民意，促使真相最终浮出水面，涉案人相继受到应有的惩罚。

　　“嘉禾拆迁事件”是公意与政府行政权力的碰撞。为了商业开发，地方政府竟然喊出了“谁影响嘉禾发展一阵子，我就影响他一辈子”的口号，公意一边倒的反对气势最终把这句臭名昭著的口号改写成“谁影响百姓一阵子，法就影响他一辈子”。

　　“深圳妞妞事件”可谓公意与公权碰撞的典型。《关注“强推电影”这起公共事件的走向》、《妞妞事件：一定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妞妞的父亲有机会创造历史》———随着公意直逼真相和要害的穷追猛打，态度暧昧的权力最终低下了认错的头。

　　对公权部门的审计风暴虽然不是直接源于公意，但我们看到公意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为审计风暴鼓与呼，为李金华壮胆，为李金华的安全忧心，斥责污点部门的牢骚，呼吁审计的制度化等等———没有公意的支撑，这场审计风暴绝不可能表现得如此波澜壮阔、影响深远。

　　不得不说的“郎咸平旋风”，是公意与权贵的猛烈碰撞。MBO怎能没有公开竞价的过程，怎能由管理层自己定价，改革怎能把老百姓排斥在受益者之外，经济学家怎能不讲良心———公意通过对郎咸平的声援表达了对贪婪权贵的憎恨。

　　“央视人质竞猜事件”是公意对异化了的媒体权力的讨伐。异邦的灾难之上，同类的哀号之中，媒体竟如此冷漠如此野蛮，如潮的批评之声最终催生出主管部门的“禁猜令”。体现公意与媒体权力交锋的还有“新兴医院事件”和“有偿不新闻事件”。

　　还有“朱苏力北大门事件”，是公意与导师招生权的交锋；足球“十月革命”，是公意与公权在体育圈内的博弈———回望2004年，“公意与权力的碰撞”这条主线贯穿始终，贯穿在那些震撼一时或有着深远影响的大事件中。它或者表现得波澜壮阔，或者深沉厚重，或者激情澎湃；它把社会各个阶层的人都卷入其中，从陕北愣娃到大国总理，从小学生到名校教授，从街头乞丐到省部大官；它差不多涉及到了所有形式的权力，从政治权力到企业管理权，从媒体权力到招生权，从学术霸权到彩票发行权；它差不多覆盖了生活的所有方面，从政治到经济，从学院到社会，从文化到体育。

　　在这一年公意与权力的碰撞和交锋中，我们欣喜于正义的彰显和权力的驯服，碰撞沉淀下来点点滴滴的正义深刻地滋养了这个社会的善———正是靠着这种张力，公共利益才能不断得到提升，我们的社会也才能在文明进化和谋求发展之途中生生不息。

　　在“公意与权力碰撞”这条2004年的主线中我们看到，公意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它用制度赋予的权利、内心的道德律令和公民理性保守着一个社会的道德，监督着生活中易腐的权力，捍卫着社会正义，敏感地把镶嵌在社会中的“蛀牙”拔出来——公意的表达不仅有越来越多的平台和渠道，而且表现得越来越不可阻挡。

　　这里不能不说到作为“第一功臣文体”的时评，正如我的同事李方所说：时评可以说是公民负责任地表达意见的模范文体。尽管它还受到诸多限制，但是它所表现出来的潜力，它在社会重大事件中所起到的“议程设置”的作用，我们有目共睹———是啊，回首这一年“公意与权力的碰撞”，时评所起的作用至关重要：形式上，在相对发展和开放的平台上给更多普通人和利益群体以意见表达的机会；实质上，以“时效性”爆破新闻，以“理性”揭示出事件本质，以“建设性”助益社会，以“独到的分析”寻找历史和现实的坐标。

　　我们正处于一个急剧变化的社会转型时代，太多的利益需要表达，太多的权力需要监督，太多的“蛀牙”需要拔掉，太多的鸿沟需要弥合———2004年这条“公意与权力全面碰撞”之旅告诉我们：公意不可挡，公意不可欺，社会公正因公意的正常表达而产生。

　　编后：请大家继续关注2005今报观察版，为了公共利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