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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重庆包容天下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2月31日09:41 时代信报

  重庆师范大学教学楼前的草地上绿影斑驳,莫怀戚教授和记者谈起移民话题意兴盎然。他说:我本身就是重庆崽儿, 又是在成都四川大学读的书。谈重庆,谈重庆移民,谈重庆和成都及其他城市的异同,我最有发言权。

  时代信报:谢谢莫教授。我们都知道“湖广填四川”等移民运动对重庆城市的形成以及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巨大 的影响,可以这么说,没有移民就没有今天的重庆城。莫
先生认为这些移民运动分别有哪些特点呢?

  莫怀戚:不仅仅是明末清初的移民,要说移民城市,哪个城市的民,不是移来的呢?不同的只是你早点他晚点,或者 我远点你近点而已。但如重庆这样移得统一,移得阵仗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店。重庆可谓两个极端:

  时代信报:哪两个极端?

  莫怀戚:第一极:根本没有城,突然来了人。第二极:唱着空城计,再往里填人。

  时代信报:可以说具体点吗?

  莫怀戚:比如说六十多年前国民政府的临时迁都,将重庆做了陪都。请注意搬什么家也不如搬首都,那可真是拔起萝 卜带起泥的,一哄而上。

  时代信报:据说在作为陪都之前,重庆也是比较知名的大城市,是吗?

  莫怀戚:这个说法不太准确。之前重庆不过是一个过路的地方,两江码头而已。请看沿江的诸“门”(如朝天门、千 厮门、临江门、储奇门······),市内各“街”(木货街、磁器街、棉花街、筷子街),说白了就相当于现在的一个批 发市场而已。

  我看到过一个史料,说选陪都时,有重庆与贵阳两个选择,一度争执不下。因为对于躲飞机,贵阳更安全。但她太安 全了。你锁贼,把自己也锁得出不去,也不行吧?故而选中重庆。

  蒋介石这一拍板,对重庆土著祸福如何,就不好说了。

  时代信报:此话怎讲?

  莫怀戚:譬如日本飞机跑来炸老蒋,炸不到老蒋,倒炸死了老乡。老乡死得多哟,那些惨案都有史载的,我也不想多 说。我想说的是重庆老乡在那个悲剧时代的喜剧性格。

  时代信报:怎么个喜剧法?

  莫怀戚:首先,在市中心立起一根阳具式的玩艺儿,直指天空。那可真是“雄起”了的。小日本儿你来嘛,弄死你狗 日的!那玩艺儿当时叫“精神堡垒”,后叫“抗战胜利纪念碑”,再后来才叫“人民解放纪念碑”。

  而在郊外,则有这一类的标语:“敌机在天上丢炸弹,我们在地上打谷子”。前年,香港的凤凰卫视播出了这条标语 ,而且给重庆的定位是:英雄的城市。

  而这两例,在我看来,倒最能体现重庆人的乐天性格。就生性乐观而言,重庆属全国一流。

  时代信报:那成为陪都,对重庆有什么人文影响呢?

  莫怀戚:当时来的人很多,党政军,工青妇,警宪特,啥子都有。一起来的,也有大批文化精英。大家熟悉的名演员 如白杨、秦怡、张瑞芳,名作家如老舍、郭沫若等,都在此列。

  时代信报:来的人多,对城市有什么意义呢?

  莫怀戚:这就是“突然来了人”,还是重量级人群。这样一来,突然就把重庆这个码头的外壳绷大了,跟吹气球一样 。许多在南京可以住在市内的,到了重庆,只能住到北碚、白市驿之类地方,可见一斑。

  而且抗战虽打了八年,陪都却当了十余年,直到解放军进城。

  时代信报:那么这些移民浪潮对重庆文化的影响是什么呢?

  莫怀戚:这次大移民,对重庆的改变太多太多,在文化方面就是“各地民的融合”,这种融合必然产生一种“融合文 化”。

  时代信报:这种文化有什么内容?

  莫怀戚:这种文化的特征之一,就是包容力。不用论证了,只想想,那种情况下,不相互包容,哪个活得出来?加上 重庆本地民的质朴乐观,战乱时的重庆生活中还有诸多后来不可再得的快乐。这方面的回忆录数不胜数。

  后来,这个被撑大了的外壳换了人间。其实“间”也没换,只是换了“人”。胜利者换掉了失败者。这一换,是不是 又移了一次民呢?本地居民回忆说,以前南方外地口音(统称“下江口音”)多,后来北方口音多。这可说十余年两次大移民 。

  解放后不久,又是一次大移民:三线建设。这次是为防备国民党的飞机来炸,于是也到他们以前躲飞机的地方来躲— —玩笑式的想想就是这个味道。重要的工业基地往重庆迁移或新建,大批调人来······反正我记得我的小学中学同学中 ,父母操外地口音者众。“你”,“我”,说成“鸡”,“鹅”(陕西话),他说“儿鱼鱼馊咧”,结果是“日月如梭”(湖 南话)。整死人。

  时代信报:究竟是移民改变了重庆原住民,还是原住民改变了移民?

  莫怀戚:重庆的现代移民,属于战争移民,像潮水,是突发式的。

  重庆的古代,当然也移民。所有城市的兴起,都是一种移民的结果。最基本的情况是:远近的居民,选中一块地方做 物资交换场所,这种地方就渐渐扩大成城市。城市之市,就是市场之市。为保护那地方,四面修起墙,谓城。城市就这么个来 头。

  但渐次加入式的移民,对原地文化的改造不大。不是说“入乡随俗”吗?你来入户,还要别人来将就你?所以滴水而 来的移民,只有被吸收的下场,即学术上说的同化。

  然而潮水式的大规模移民,情况就不一样了。一方面,移民有自身的文化强势:我们内部总可以如此这般吧?譬如我 去同学家,他家还有客,互相说上海话,同我说重庆话,吃饭时喝黄酒——那是我妈妈炒菜的作料。

  另一方面,强龙难压地头蛇。你只要不敢像美国当初对待印第安人那样,一切你就必须协调。比如上面那家人,以前 看不起回锅肉,认为太粗鲁,到后来吃得上了瘾,回上海探亲还传授,自称“访问学者”。

  如此一来,双方都要起变化。新的文化得以产生。不,我们不说产生,我们说形成。因此,重庆得以形成非常独特的 移民文化。

  时代信报:重庆人火暴、直率等性格是全国皆知的,“湖广填四川”等移民浪潮究竟给重庆人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莫怀戚:重庆人的性格不可能细数。排几点来说。譬如大气,重庆式的大气很丰富,有可敬可爱之处,也有可笑之处 。总之蒋介石绷大了重庆的外壳之后,重庆便排在了“全国八大城市”之列——我上学时就听大人们常说,成都不在之列,所 以我们向来没将成都打上眼。父亲喜欢成都,他心脏不好,上坡累,想搬家,我还哭。

  我听留法归来的朋友说,在巴黎,上海人较拘谨,觉得自己来自小地方。重庆人就完全没有“小地方自卑感”,走到 地球任何位置都如此。这朋友说,巴黎友人问他住中国何处,那时尚未直辖,朋友如实相告,四川重庆。对方不知道四川,只 知重庆。朋友后来多次得意地说,龟儿比我们还先晓得要直辖。

  何谓可笑?凡事以规模论,就有点可笑。地盘大就骄傲,其实是很幼稚的。

  时代信报:除了大气,重庆人还有什么好的性格?

  莫怀戚:大气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重庆人没那么势利,不屑于仰头来看谁。与此相配的是,也不排外。重庆是 全国最无排外情绪的大都市。

  时代信报:怎么个不排外?

  莫怀戚:排外这玩艺儿,很微妙。它绝非政府意思,也鲜有统一号令,它只在当地人的血液里,但它的历害你道不出 。比如广州,外地人来打工可以,当个小头目管住另外的外地人也可以,但要进入上层几乎不可能。而上海的外地人与“乡吧 佬”是同义词(所以他们到巴黎也很自觉),而且把北京也算做外地。

  时代信报:那北京排不排外?

  莫怀戚:北京虽是首都,这方面也颇搞笑。有次我在北京公交车上,听一女的嚷“都是那些外地人闹(弄)的”,语 多鄙意,突然就刺激了我。我冷冷地说:“在北京有点名堂的,都是外地人。真的老北京,只有一个老舍,还是满族(意思也 是外来的)。”结果惹恼了对方,大叫“揍他丫”。我只得提前下车,落荒而逃。

  时代信报:那重庆人为什么又不排外?

  莫怀戚:重庆的不排外,一来本是移民城市,江湖游走,见惯不惊。二来过去那个时代,通讯、交通不便。作为山水 之城,更是诸多不便。所以居民潜意识里有这样的想法:来我这里,是“看得起我”。不象有些地方,外地人就像去占他便宜 的,生怕抢了他的金包卵。

  时代信报:重庆人除了不排外,还有什么优点?

  莫怀戚:重庆人不但不排外,还专门帮助外地人。你到公路要道上去看嘛,那一幕每天要上演一千次。

  时代信报:哪一幕?

  莫怀戚:有人抢红灯过斑马线,或从不该走的地方硬穿,被义交队抓住,要罚款,外地口音求情,重庆人就会叫义交 队手下留情:“算了嘛,人家不懂这里规矩”。这算温柔的。

  时代信报:不温柔的又怎么样?

  莫怀戚:“龟儿欺负外地人做啥子”。这就有点横了。

  时代信报:重庆人还爱做什么好事?

  莫怀戚:重庆人指路,简直成了一个品牌,全国有口皆碑。我先拿东北最大城市沈阳来对比。在沈阳,你问路,人家 会三言两语给你说清楚。但你如果有点犹疑,问“是吗?”对方就会非常生气,“你不相信我,你问我干嘛?”拂袖而去。这 是东北式的耿直,以及英雄气短。但在重庆呢,你吃不准?别个会索性带你走一截。重庆人急躁,远近闻名,但恰恰指起路来 耐心得很,怪了。

  时代信报:不排外意味着什么?

  莫怀戚:其实这一切就叫做包容力。重庆人先天的乐天性格,结合数次大规模移民的见惯不惊,构成包容力的要素。 到了香港、巴黎、日内瓦,照样嘻哈打笑,不做夹尾巴狗,这是对自己包容:你们有你们的特点,我们也有我们的风格。外地 人来了,不管你是蒋委员长,还是“棒棒军”,你客气我也客气,这是对他人包容。

  因此重庆这地方,按外地打工仔的说法,叫“好讨生活”。说的就是包容力。

  时代信报:能如此包容,那不是很好吗?

  莫怀戚:也不尽然。啥子都包容,如此一来,城市规范化就困难,这就是包容力的负面。什么都是一柄双刃剑。

  时代信报:请你说说重庆的移民行动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莫怀戚:“倒移民”。

  时代信报:什么叫“倒移民”?

  莫怀戚:重庆不光是外地人移进来,最近还开始了本地人移出去——一样的大规模,一样的突发式。那就是举世闻名 的三峡大移民。

  所以说重庆这样的移民城市,时兴的是“双向移民”,可谓举世无双。

  时代信报:作为一个重庆人,对重庆这个移民城市的所有市民的评价是什么?

  莫怀戚:重庆民众这包容力:你要来吗?来就是。要我走吗?走就是。可谓包容天下,端的了得。

  信报记者周昕欣记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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