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古都洛阳抓捕特大文物盗卖集团遭遇取证难

　　河南洛阳，九朝古都。城北邙山一脉，绵亘190余公里，土厚水低，古谚云：“生在苏杭，死葬北邙”，此地为历代帝王显贵埋骨之所。然而，盗墓行为也与洛阳的墓葬文化相始终。新中国成立后，盗掘地下文物的现象一度销声匿迹，但上世纪80年代以来，盗墓再度猖獗。专家称，如今的邙山古墓群，已是“十墓九空”。据《新京报》报道2002年末，一封海外来信令洛阳地下文物盗卖猖獗的现象进入国家公安部视野，公安部督促成立“12·10”专案组。2004年7月，洛阳文物倒卖集团首要人物宋彦庆，以倒卖文物及非法拘禁两项罪名，被

判5年半刑。不到两个月之后，宋保外就医。宋彦庆之兄宋彦彬，文物倒卖集团另一头目，至今负案在逃。洛阳警方认定宋氏兄弟团伙涉及203人，涉嫌各种罪案161起，但经检方批捕者仅27人，法院判决12人。而专案组遭遇种种阻力，工作已陷入停滞。专家指出，要严格国内文物执法，应重点打击文物走私集团的幕后指挥者。

　　盗洞遍布田野

　　据了解，750平方公里的邙山地区，古墓总量足有几十万座，而此地的一些农民，长年累月地挖掘着盗洞。2003年1月14日晚，商屯村村民张彦森、张利杰被拘。警方查明，两张在商屯村村北田野中曾盗掘数座古墓。当晚警方在商屯村虽抓获张利杰、张彦森两人，但该村被警方列入盗墓嫌犯名单者不下10人，至少七八人在逃。2003年1月份的专项抓捕行动中，警方认定的主要嫌犯宋彦庆落网，此外抓获几十名涉嫌盗墓、倒卖文物的犯罪嫌疑人、缴获各类文物565件，其中三级以上的文物144件，查封冻结主要犯罪嫌疑人赃款赃物、房产有价证券等700余万元。

　　盗卖四级网络

　　宋彦庆、宋彦彬兄弟为首的文物犯罪集团，形成了四级体系的盗卖网络。商屯村村民张彦森、张利杰被认为属于这个盗卖网络的最低一层。这些洛阳郊区的农民，以各自居住地划分势力范围，在附近乡镇的田野盗掘古墓葬，以非法获取地下文物。这些农民是被文物贩子组织起来盗墓的，挖出的文物都卖给了同一个人———洛阳铁路分局退休工人海干民。海这样的文物贩子是盗卖网络的第二层，他们懂鉴定，也懂行情，一般通过固定的下线组织盗掘古墓，或者负责收集“圈外”盗墓者手中的零散文物。在海干民这样的小文物贩背后，宋彦庆、宋彦彬兄弟构成了盗卖网络的第三层。据查，宋氏集团控制了洛阳地下文物流通渠道，垄断了洛阳倒卖文物的黑市。

　　宋氏“两红两黑”

　　宋氏兄弟的垄断地位如何形成？专案组的审讯口供显示，一些文物贩子必须通过宋氏两兄弟进行交易，否则很难逃过公安机关的处理。在洛阳从事倒卖文物活动者，大都受过公安机关不同程度的处理，但宋氏两兄弟却是个例外。宋氏两兄弟的手下被公安机关抓住，也常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洛阳民间，人们对宋氏兄弟“两红两黑”的背景格外关注。宋彦庆在家排行第三，宋彦彬是其大哥。而家里的另两个亲兄弟均为当地警员。老二现任洛阳市孟津县公安局政委，主管纪检；老四原为洛阳市刑警支队民警，2004年调入洛阳市公安局新成立的禁毒支队。专案组称，宋彦彬、宋彦庆从上世纪90年代初期就开始从事倒卖文物活动，并因此起家。但家中的老二、老四均表示，只知道两个兄弟做生意，对他们倒卖文物的情况毫不知情，“否则肯定会制止”。

　　神秘缉私队长

　　专案组在调查中发现，宋彦庆、宋彦彬兄弟与洛阳市刑警支队原缉私大队队长曲某有着蛛丝马迹的联系。曲某办公室里曾陈放着一件价值很高的大型根雕，后来不知去向，而专案组警员抓捕宋彦庆时，在其住处发现了这一根雕。曲某和宋彦庆、宋彦彬兄弟还曾多次同去香港。至2003年，曲某担任洛阳刑警支队缉私大队队长达10年，专门负责打击全市的文物盗卖活动。而宋氏兄弟倒卖文物发家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另据专案组调查，1999年4月，湖北省钟祥市“娘娘坟”被毁，52件珍贵文物被盗，洛阳文物贩子蔡武堂涉嫌倒卖了其中46件。2003年春天，洛阳警方对蔡武堂进行抓捕时，发现曲某和蔡在洛阳市牡丹大酒店同住一室，当时蔡武堂逃脱。曲某否认曾与蔡武堂同住一室，但他表示，蔡武堂和宋氏兄弟中的老大宋彦彬都是他的线人。在他担任缉私大队队长时，曾在整个洛阳文物黑市广布耳目，由此才能掌握诸多线索进行破案。这些线人必然是从事文物买卖又不构成犯罪，这样既能提供信息又避免自己陷得太深。

　　不均衡的打击力

　　对于宋彦庆5年半的量刑，警方直言判决太轻。据介绍，我国目前的文物保护相关法律，“重两头轻中间”，即对于文物盗卖的整个过程，盗墓和走私处罚重，倒卖处罚轻。在这种法律现状下，文物贩子宁愿冒着被抓的危险从事暴利的倒卖活动，因为几年牢狱有可能换取一生“安逸”。

　　警方取证之难

　　近年来，全国发生盗挖古墓案件10万余起，被毁古墓20余万座。对警方而言，取证难是最大的障碍。通常情况下，文物一经出土进入倒卖流通环节，在没有第一现场的情况下，警方便很难掌握其流向，文物一旦流失海外，更难寻其踪，找不到文物持有者，就很难逆流追查。而警方在顺流调查时，只能依靠盗墓者或者文物贩子的口供来取证。就一件被盗地下文物而言，如果文物贩子和盗墓者均保持缄默，那么警方也很难认定盗卖事实。对于查处文物案件的警方人员而言，“人赃俱获”的机会微乎其微，很多文物贩子逍遥法外。根据嫌犯口供，专案组一度认定宋氏集团成员涉及盗掘古墓、倒卖文物案件149起，涉及文物达1116件，交易额达1363.3万元。但相关指控与法院最终认定的事实差距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