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部督文物大案搁浅调查(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13日08:56 汉网

在邙山，这样最深可掘至地下20米的盗墓洞随处可见

　　 2002年末，一封海外来信令洛阳地下文物盗卖猖獗的现象进入公安部视野。公安部刑侦局召集河南、广东两省公安厅负责人，要求查清洛阳经广东通往境外的文物倒卖网络。就此，部督此案专案组在洛阳展开调查。2004年7月，被指控为洛阳文物倒卖集团首要人物的宋彦庆，以倒卖文物及非法拘禁两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半。但不久就被保外就医。而专案组认定的文物犯罪集团另一头目宋彦彬，负案在逃。洛阳警方一度认定该团伙涉及203人，涉嫌各种罪案161起，但仅27人被批捕，12人被判决。专案组相关人士说，这起部督文物大案搁浅了。警方指出，手握文物暴利的违法分子，可能为案件查处制造重重阻力。

　　2004年岁末，来自国家文物局的消息也显示，国家正在着手整顿文物流通市场，以期从源头上遏制日渐猖獗的盗掘走私问题。

　　盗墓洞遍布“十墓九空”

　　洛阳，九朝古都。城北邙山地区，土厚水低，宜于殡葬，为历代帝王显贵埋骨之所。然而，盗墓行为也恰与洛阳的墓葬文化相伴随。按洛阳市第二文物队队长朱亮的说法，如今的邙山古墓群“十墓九空”。

　　2004年8月1日，洛阳市北郊洛龙区商屯村。走进村北的玉米地，不时可见直径约40厘米的圆洞。“这就是盗墓洞。”朱亮介绍说，邙山地区有几十万座古墓，此地的一些农民，长年累月挖掘盗洞。

　　2003年1月14日，商屯村村民张彦森、张利杰因盗掘数座古墓被拘。此为专案组首次发动大规模抓捕行动。警方认定的主要嫌犯宋彦庆落网，此外抓获几十名涉嫌盗墓、倒卖文物的嫌犯，缴获各类文物565件，查封冻结赃款赃物700余万元。

　　盗卖文物网络分四级

　　专案组当时认定，以宋彦庆、宋彦彬兄弟为首的文物犯罪集团，形成了四级体系的盗卖网络。张彦森、张利杰等这些掘墓农民是网络中的最低一层。而组织他们盗墓的小文物贩子是第二层，宋彦庆、宋彦彬兄弟构成了盗卖网络的第三层。按一份官方材料的说法，宋氏集团控制了洛阳地下文物流通渠道。与宋氏兄弟形成稳定交易关系的广东文物贩子，被认为是盗卖网络的第四层。这一层面的人物，直接把持文物走私出境通道。

　　文物贩子和警察是亲兄弟

　　宋彦庆、宋彦彬两兄弟的垄断地位如何形成？审讯口供显示，一些文物贩子必须通过宋氏兄弟进行交易，否则很难逃过公安机关处理。而宋氏兄弟的手下被公安机关抓住，也常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彦庆排行第三，宋彦彬是老大。而家里的另两个亲生兄弟均为洛阳警员。老二宋彦海现任洛阳市孟津县公安局政委；老四宋彦红，原为洛阳市刑警支队民警。

　　宋彦海、宋彦红透露，“12·10”专案发动抓捕行动时，他们均曾接受问询。但他们并不清楚案件，对两个兄弟倒卖文物的情况也毫不知情。他们否认充当兄弟的保护伞。

　　处罚轻文物贩子冒险犯罪

　　从案件判决看，已很难用“从事文物买卖又不构成犯罪”来概括宋彦庆、宋彦彬兄弟的行为。宋彦彬已逃亡，宋彦庆被焦作市人民检察院指控的7起倒卖文物罪行，随后在法院判决中均被认定。

　　对于宋彦庆的量刑，作为查案方的洛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人员直言判决太轻。

　　洛阳市文物局负责人指出，我国目前的文物保护相关法律，“重两头轻中间”，对文物倒卖人员难以形成威慑。

　　根据我国刑法有关规定，倒卖国家禁止经营的文物，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对盗墓的量刑则为三年以上直至死刑。洛阳市文物局第一文物工作队党委书记史家珍认为，在这种法律现状下，文物贩子宁愿冒着被抓的危险从事暴利的倒卖活动，因为几年牢狱有可能换取一生安逸。

　　取证、经费难倒专案组

　　专案组成员亲身体验认为，查处文物盗卖案件，取证难是最大的障碍。据介绍，通常情况下，文物一经出土进入倒卖流通环节，在没有第一现场的情况下，警方很难掌握其流向，文物一旦流失国外，更难寻其踪影。

　　根据嫌犯口供，专案组一度认定宋氏集团成员涉及盗掘古墓、倒卖文物案件149起，涉及文物达1116件，交易额达1363.3万元。但相关指控与法院最终认定的事实显然有较大差距。而警方在查案时大量依赖口供，也令宋氏家属产生刑讯逼供的质疑，宋彦庆保外就医，亦与此有关。

　　此外，专案组负责人表示，要查清洛阳经广东直通境外的文物盗掘、倒卖网络，造成难度的还有经费问题。因为要上追多年前的盗墓案情，办案者必须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洛阳市公安局副局长李小选说，一些文物贩子获得暴利后，疏通关节，为案件查处制造障碍。在洛阳，非法文物利益曾显示其惊人的腐蚀能力。1990年，洛阳市洛龙区公安分局缉私队队长郭勇，倒卖没收文物获暴利，被处极刑。

　　去年岁末，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透露：刚刚过去的一年中，全国共发生36起馆藏文物被盗案件，其中，只有7起案件被侦破。

　　一边是盗窃的猖狂，一边是走私和倒卖的猖狂，2004年12月29日，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谢辰生说，“中国文物的流失，已经形成国际化”一条龙“经营。”

　　“要想富，挖古墓”

　　“要想富，挖古墓，一夜能成万元户”，这是20世纪80年代流行于河南、陕西等省份的顺口溜。现在，这几个文物大省，群众性的盗墓挖坟以及贩卖文物之风屡禁不绝。据统计，近几年发生在全国各地的盗挖古墓案有10万起，被毁古墓20余万座。

　　来自海关的资料显示，近10多年，仅深圳海关就查扣走私文物近3万起。

　　从百万美金到10元人民币

　　恐龙蛋泛滥价格暴跌

　　1997年，一只恐龙蛋在美国拍卖行卖出了100万美元的高价，此消息一经报道，中国各地盗挖恐龙蛋就猖獗一时。现在，一位文物专家说，在国际市场上，10元人民币就买到了一只恐龙蛋。国家文物局社会文物流通处任杰认为，中国文物在国际市场上的售价一再降低，正是由于文物走私败坏了市场。

　　文物出境过关“简单”

　　2004年5月，安徽公安厅侦破了一起特大盗掘古墓葬、走私倒卖文物案。几名国际文物贩子的供述，在他们十余年的走私活动中，文物出境从未被查获过。文物贩子交代了几条走私文物出境方式：一是自己携带出关。二是通过“文物带工”出关。三是将文物交给经常往来内地和港澳的菜农，让其将文物放在背篓中带过关。海关总署缉私局官员介绍，近年来，我国文物走私的规模越来越大，特别是对于经过伪装的文物，海关查获率不高。整顿已经开始

　　2004年，国家文物局社会文物处开始了一项复杂的工程。“我们将从法律法规方面，规范和细化文物流通环节。这将是国家文物局对文物市场的一次重要整顿。”负责此项工程的任杰说。

　　任杰说，国家文物局正在起草一部文物流通法规，对民间文物流通市场的批量经营进行限制。国家文物局将与海关总署联合，从进出境的数量方面进行限制。另外，可出境文物的年代也将有所更改。《新京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