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论坛
滕朝阳
1月11日的《南方都市报》援引《东方今报》的消息说，近日，受贿达3000多万元的河南省交通厅原厅长石发亮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其涉嫌犯罪的问题和有关线索一并被移送
司法机关处理。
石发亮曾经有一句名言：“一个‘廉’字值千金。”此处之“值千金”，实乃“廉”字不以千金而易之意。而石某其言高洁，其行可哂，案发前曾出钱做整版报道树廉洁形象，时人因此有“贪官一个‘廉’字真的值千金”之讥。此处之“值千金”，则千金可买“廉”字之谓也。
石发亮的前前任曾锦城，言必称洁身自好，甚至向上级写血书表明欲将廉洁进行到底的决心，“画皮”的本事已非常人能比。曾锦城的后任亦即石发亮的前任张昆桐，上任之后细心研究前任捞钱的手段和技巧，总结前任失足落马的教训，逢会必讲廉政，开口不离党风，有名言曰“让廉政在全省高速公路上延伸”，并为此拍了电视宣传片，“画皮”的水平又前进了一步。到了石发亮这一任，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可谓多矣。在石某看来，前两任之所以落马，固然有办事太笨、捞钱太急、防范意识太差等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打造形象工程的力度太小。与前两任比起来，他的“画皮”力度更大，功夫更精到。在世人面前，他一方面倡导“一个‘廉’字值千金”，一方面又大把大把花国家的钱买“廉”，在媒体上连篇累牍地宣传自己如何反腐倡廉、廉洁自律、防贪拒变的“事迹”。(见2003年6月2日《法制日报》)
石发亮“画皮”再高明，终不免露出鬼魅的真面目。但腐败分子“画皮”功夫愈深，其为害社会愈烈，则是从石发亮与其前两任的劣迹比较中不难得出的结论。石某“买”廉洁与时下个别地方冒出的“政绩广告”，同样使人觉得荒唐可笑。动用公款做整版报道树廉洁形象，正所谓云洁已非洁；而政绩自在民意闲谈之中，又何须动用公款广而告之？换言之，广而告之之政绩，恐亦非正品，子曰：政者，正也。
不过，贪官有“画皮”的欲望，还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把“吾日三省吾身”一类明训成天挂在嘴边，虽是“画皮”之一种，也能使一些人“深受感动”，但影响力毕竟有限。至其目光转向利用公共资源(如媒体)，则惑人之广、惑人之深就不知要超出自吹自擂者多少倍。有人欲“买”廉，有人便“卖”廉，在此一“买”一“卖”中，公共资源在客观上成全了贪官的“画皮”之用，也降低了自身的公共性和公信力。
但我不认为反思应当就此打住。贪官之所以有“买”廉的冲动和行动，或许是因为现实中还存在一些不那么高明的“买家”。倘若考察一个干部是否廉洁，不仅(或主要不是)听他自己怎样说、他在媒体上怎样说，更(或主要)听他身边的同事怎样说、他周围的群众怎样说，则“画皮”的功夫即使比石发亮更老到，也难以派上用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