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漫笔
迅之
减少行政审批是政府职能转变的重要路径。近年来，教育行政和管理部门对于高校的行政审批不断减少，高校办校更趋灵活，在相当程度上推动了高等教育的发展。
不过行政审批虽然减少，并不代表高校办校自主权就一定扩大了。高校评估就是“不是审批，胜似审批”的替代品。把考核从事前放到事后，高校固然感到可喜，但评估倘若“事无巨细”，高校也会难以招架。这不，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和南开大学校长侯自新就在抱怨对高校的评估检查“实在太多了”。(见《人民日报》1月11日)
拿南开大学来说，2004年接受的各类评估检查接近30次，侯校长明言疲于应付。作为大学的领导者，其精力本应主要花在思考学校的发展大计以及教育事业的改革上，现在成了隔三岔五地忙于接待评估团成员。为什么校长们一方面抱怨评估多，一方面又对评估不敢掉以轻心？很好理解。如果评估与学校利益无关，校长们自然不会感同身受。而接待工作这样的细节做得好坏，直接牵连着学校的各种现实利益。况且，如西安翻译学院之类肯在美国登广告弄了“校长声誉排行榜”这样的假评估，各大高校又对年度高校排行榜、学科排行榜如此看重，评估也就拥有了市场。除了北大、清华等少数几个国家投入巨资要建成“世界一流高校”的国宝级大学之外，其他高校包括过气的、新生的“名校”以及更多的一般高校，为了争夺资源，尤其是生源，都会绞尽脑汁谋评估。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政策优惠、资金划拨，以及生源和当地政府的扶持力度等。
不容否认，评估有其积极意义的一面。至少，近些年，高校的大楼越来越雄伟了，道路越来越平整了，学科设置也越来越齐全了，甚至还会发现，“××学院”变少了，“××大学”更多了。这些一是因为高等教育从精英化到大众化转变所带来的巨大经济效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评估的需要。评估一般都不是纯粹的评估，它的背后常常隐藏着政策和财政优惠，也关系到各方面指标的考核和高校的品牌力。有的评估直接挂钩于学科的发展，譬如对重点实验室的评估，就关系到下一年的资格和资金划拨；有的评估则不然，像广东管理科学研究院这样的民办机构，他们对各大学的评估就没有约束力，但仍然让很多高校包括学生看重。每年颁布的时候，在各高校论坛上面还会就这个排行榜挑起不少口水战。一些受到“排名关照”的学校则将排名作为招生宣传的重要内容。也因此，该排行榜的始作佣者名声大噪，不仅出了高考志愿填报指南类的畅销书，还被某些高校待为座上宾。去年该人到某排名前十的学校做客，据说就得到了校长、书记等领导陪同的最高待遇。
可惜评估多了，教育质量不见得就“水涨船高”了。这就好比有了大楼不一定有大师，“巢”用钱可以筑起来，“凤”能不能“引来”就要看造化如何。评估从本意而言，均应为教育服务，目的是促进高等教育的发展，以大师为主而不是以大楼为主。如果倒过来，让教育为评估服务，或许能够促进评估业的发展，只是对教育而言，不啻为一大伤害。
不过，我并不主张取消一切高校评估，行事当有章法可循。那些具有服务性、协调性功能的评估还是有必要的，不能因噎废食，全盘否定。但如果评估牵扯了太多的利益因素，尤其是部门小团体利益和个人利益，那么评估不仅涉及到公正公平的问题，还会引发教育腐败。关键问题在于高校也好，管理部门也罢，出发点都应是教育为公，为教育本身服务，而非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