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老人苦撑三门绝活

　　济南素有“曲山艺海”之称，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曾经出现了诸如山东快书、章丘梆子、梨花大鼓、五音戏、山东落子、平阴渔鼓、商河鼓子秧歌、长清龙舞以及芯子、皮影之类的民间艺术。

　　民间艺人们世代传承着群众喜闻乐见的绝活，凭此扬名一方。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曾在民间流传了几千年的民间曲艺的境遇每况愈下，一些民间曲艺形式正在逐步走向濒于灭

绝的边缘。

　　徐立平，一位唱了50多年山东落子、渔鼓、木板大鼓的老人，在花甲之年担负着一项沉重的使命——苦苦撑起3项民间曲艺绝活。正是他，同时掌握了3种绝活的“命脉”；是他，正在尽力拯救濒于失传的3门绝活。

　　2005年1月17日上午9时许，67岁高龄的徐立平步履轻盈地迈上了位于济南大观园广场的红色舞台，唱响了老济南的绝活，成功举办了自己的贺岁专场。

　　寒风中掌声热烈

　　2005年1月17日上午9时许，记者来到了位于济南大观园商场的广场空地上，顶着凛冽的寒风，观看了济南市新春文化艺术博览会贺岁“绝活”徐立平曲艺专场。

　　火红的舞台上，身穿棕色长袍的徐立平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英气。落子的道具看起来很简单，就是一对大竹板，一张铜钹，一根木槌。但左手持竹板，右手拇指挑铜钹，其余4指夹槌击钹，板钹协奏，配合说唱却绝非易事。舞台上60多岁的徐立平潇洒自如地一边演奏一边说唱，字正腔圆，余音袅袅。舞台下，众多观众看得如痴如醉、心旷神怡。

　　许多老济南听说当天有徐老先生的专场，专程坐车赶到了大观园，过过戏曲瘾。趁着演出的空隙，记者随即采访了十余名观众。“太好了！我就好这口啊！听着徐老先生说唱的山东落子，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那时候在村里赶集看戏一样热闹啊！”一名老先生说起山东落子，兴奋地顺口唱了几句，惹得周围的观众一下凑过来。

　　“老先生，您唱得真好啊！您什么时候到我们那里唱唱啊？”徐老先生刚刚唱完一曲，一名中年女子赶忙跑到了舞台上急切地询问徐立平。

　　每当一曲唱完，观众席中总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观众越来越多，徐立平老先生也越唱越带劲，一直到临近中午12时，演出才真正结束。观众们似乎不过瘾，还不断地问：“下午还唱吗？”

　　艺术人生半个世纪

　　徐立平1939年6月出生于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区归德镇，年幼时迫于生计，13岁便拜师开始学艺。回忆当年拜师的情景，徐立平仍然记忆犹新：“我当时在村里面看戏的时候，觉得老师唱得就是好！老师看着我也是聪明，于是我就跪在地上给老师磕头。磕了头就和老师家里的人一样了。学艺的行话是学徒三年满四年圆，三年满徒可以出师了，第四年自己可以唱了，但挣得钱完全给老师，就是报师恩。”

　　徐立平的师傅曲教文人称“飞咣咣”，是著名的山东落子艺人，说唱中能将拇指所挑的铜钹抛出两米多，再稳当接住。这一手绝活，徐立文年轻时也能露一手，不过只能扔出去一米多高，现在抛起一公斤来重的铜钹来已力不从心。

　　25岁那年，徐立平考到了省级合格演员证书，被留在了大观园民艺曲艺厅。3年后，徐立平来到了当时的济南历城县大型文工团。还在当地的部队带了不少徒弟。后来又在长清县曲艺队工作。后来组建了长清区曲艺说唱团。

　　受徐立平的影响，他的二儿子徐传金在1960年起就跟着父亲四处演出了，后来由于曲艺结缘，酷爱戏曲的二儿媳也跟着丈夫长期留在了曲艺说唱团，一干就是30多年。

　　徐立平教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学唱落子等曲艺。凡是来拜师学艺的，徐立平从来都是悉心教导。他又招了不少学员充实到曲艺队，一直发展到今天，原来的曲艺队便成了现在基本上以家庭成员为主的曲艺说唱团了。

　　说起来父亲的山东落子等曲艺绝活，老二徐传金非常谦虚地说，自己根本达不到父亲的水平，只是学到了点皮毛。

　　三门绝技原汁原味

　　山东落子是一种流传于山东的曲艺形式，由于其伴奏乐器为单页大钹，故亦名“咣咣书”。推究起山东落子的历史渊源的话，它应该演变自古代的莲花落、莲花乐，是以早期曲调中的衬词“落莲花”、“莲花落”而得名，后简称为“落子”。

　　至明代才有叙事莲花落的出现。发展到山东境内的山东落子，则不再演唱曲牌，它的形成特点与明代所唱的“抛钹”相近。目前确知的山东境内的落子专业艺人最早出现在清嘉庆年间，落子在山东的历史仅能上溯到清代中叶。

　　流行于山东各地的落子也不尽相同。根据地域、方言、曲调的不同，山东落子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曾流行于鲁中南、鲁西南等地的“南口”落子；一种是流行于鲁西北夏津、武城、临清一带的“北口”；而流行于济南以东，潍坊、平度等地的为“东口”。徐立平的师傅“飞咣咣”便是“东口”落子的知名艺人。

　　山东落子多在集市、庙会和广场演出，一般演出开始要击节打场，并有开口白，像徐立平开口白是“哎，咱说地是……”在演唱至情绪激昂时还能将铜钹抛起，有时打一飞脚，恰好将钹接住，演出气氛比较热烈，这也是“飞咣咣”等艺名出现的原因。

　　如今的山东落子在演唱曲调上基本以平口叙事的说唱为主，其唱腔明显地带有其他说唱形式的影响。徐立平演唱的落子就有渔鼓、木板大鼓和山东快板的唱腔特点。

　　山东落子传统的唱段很多，其书目多为短篇，如：《响马传》、《武松》、《杨家将》等。徐立平自幼聪慧伶俐，很多段子都藏在脑子里面，据他说有时候能连说十天半月不重样。

　　“简板敲，渔鼓点，张果老骑在驴上边”，这首民谣所说的就是曾经盛行鲁西南的民间说唱曲艺———渔鼓。相传它始自唐代道教的一种劝善方式，后来演变成历史小说、典故的传播载体，颇受百姓喜欢。

　　渔鼓，又称道筒、竹琴。简板，又称简子。流行于湖北、湖南、山东、广西等地区。宋代已出现。

　　渔鼓用竹筒制作，筒长65厘米—100厘米，鼓面直径13厘米—14厘米，一端蒙以猪皮、羊皮而成。

　　演奏时，左手竖抱渔鼓，右手击拍鼓面。指法有“击”(四指同时拍击)、“滚”(四指连续交替单击)、“抹”(四指击鼓止音)、“弹”(四指屈指连续交替击弹)等。

　　木板大鼓的唱词通俗易懂，唱腔简练有力，富有健康活泼的地方色彩。演唱时可以单口唱，也可以对口唱，伴奏只用木板和一面小鼓，不用其他乐器。

　　山东落子何去何从

　　唱了50多年的山东落子，徐立平也因山东落子获得了种种奖项和荣誉：1959年参加济南市汇演大会，获得山东落子创作演出一等奖，1964年参加山东省的文艺汇演，当时的省长亲自给他颁发了演员证，1996年他作为济南市的演员代表参加了山东省首届农民文化艺术节，荣获了铜牌奖，他的《左右为难》荣获2001年首届济南农民文艺汇演二等奖，今年年初，他又被济南市评选为“2004年济南市十大文明市民标兵”。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成为了山东落子、渔鼓、木板大鼓的最后一名专业艺人了。徐立平有6个儿子，如今还跟着学习并演出落子的却只有老二。

　　“现在生活好了，有谁还愿意下工夫练习打板唱曲呢。学艺很苦啊！当时我跟着师傅学艺的时候，一分心就会招来一木槌，头上立马起个大疙瘩，连续几天都是青紫的。只有在磨炼中才能成材料啊！”徐立平感到这门古老的绝活就要面临失传，话语中不免透露出辛酸。

　　“现在喜欢落子的人还是很多，但真想认真琢磨这门曲艺的人太少了！”徐立平说起此事眉头紧蹙。

　　徐立平家里的老五告诉记者，他的哥哥曾经打算在济南长清办一所曲艺学校，专门请来了老师，并且想让老父亲把绝活传给热爱这些民间艺术的孩子们，因为投资等原因最终未能成功。对此，徐立平老先生一直非常遗憾，他说：“我也非常想收徒弟传下来这些绝活，以前也曾经教过一些弟子，都转行了，干这行不容易啊！”

　　为了抢救山东落子、渔鼓、木板大鼓，保留传统曲目以流传后世，济南曲艺家协会等部门联合准备为徐立平录制系列曲艺节目，目前此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山东众多民间曲艺绝活流传至今，经历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风风雨雨，在经历如今文化快餐的洗礼中黯然退出历史舞台，虽然有其原因，但是保护并积极拯救这些民间艺术，其价值不可估量。如何操作，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亟待解决、值得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