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商界变局解读（3）IT企业舍本逐末的暗淡结局

　　1996年，北京白颐路口竖着一面硕大的牌子，上书：“中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还有多远？向北1500米”。前方向北1500米，就是中国第一家互联网接入商（ISP）瀛海威的所在地兴发大厦。牌子对面，是进入中关村的咽喉———以中关村老大哥四通集团命名的四通桥。当年它们在中关村可谓叱咤风云。

　　而今好景不再。前者自2001年起就逐渐淡出“江湖”，直至去年11月被宣告死亡——

—吊销营业执照；后者则因欠债未还将被迫拍卖旗下的所有商标。

　　伴随着四通、瀛海威遭遇不测的还有许多知名和不知名的企业，众多爷爷辈、父亲辈和孙子辈们，中关村民企在惨烈的鏖战面前开始思索最基本的存亡问题：在信息尚不对称、尚存泡沫的高科技产业，是研发为王还是投机至上？事实证明，凡疏于研发者将被市场一票否决。

　　“弱智者”无为

　　虽然原定于1月19日举行的拍卖会被告暂时取消，但这并不代表四通有了突然间的转机。

　　直到1997年、1998年左右，四通的元帅地位都还无人问鼎，但外在的光环无法掩盖其早已潜藏的危机。实际上，四通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主营业务———打字机早在1995年就开始每况愈下，到上世纪90年代末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的境地。四通舵手段永基解释为“辉煌时期以一点点附加技术和代理销售取胜的业务模式已经过时了”。

　　因时而变的段“村长”曾经考虑转型以寻求新的核心技术支撑。1999年新四通成立时，曾寄望在系统集成、信息家电和软件开发上实现二次创业，以重振四通IT旗帜。但这次转型铺就的摊子太大，转型最盛时，光与大型外企的合资公司就有18家，如果再算上类似对新浪的投资，四通的投资多得连许多自己人都说不清楚。这种转型的结果可想而知，四通没有专注于IT技术层面上的开发，而是把自己变身为十足的风险投资公司。曾有一技之长的四通变成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生疏”的科技“倒爷”。段永基坦承没有坚定地进入PC业务是决策上的失误，他经常引用郭为的话说，“如果四通当时做下去，哪有联想的现在”。

　　历史无法假设。2004年8月，自知在IT业难有作为的四通以6000万元人民币收购上海恒寿堂药业全部股权，自此正式下赌保健品产业并委任史玉柱为CEO。2004年12月17日下午，当新浪总裁在线主持人问及四通未来十年将是什么样时，段永基沉思良久后回答：“可能集中在两个产业领域发展，一个是生命健康产业，一个是网络文化产业。”真不知这条路能坚持否？

　　反观“四方联”三剑客中的联想和方正，前者适时抛弃了当年的“贸工技”路线，开始向着“高科技的、服务的、国际化的”联想转型，并最终把住国产PC第一人的交椅，在收购IBM全球PC业务后又跻身全球PC第三强人，值得提及的是，联想同时收购过来的就有IBM的研发。方正亦紧抓住王选先生的激光照排技术，并选择了一条通过资本运营和多元化投资而回避主营业务风险的道路。

　　近年来，有无技术优势成了中关村准入和退出机制的重要指标。无技术优势难以控制成本，难以控制成本导致竞争力衰减。所以近一两年，几十家中小品牌电脑悄无声息地消失，像超群、恒生这样吉祥的名字也难摆脱天堂的召唤。

　　投机者无畏？

　　目前，科利华网络大厦已经进入拍卖程序，科利华公司疑将破产。号称“中国最大的教育软件公司”的科利华其实是在1998年爆炒《学习的革命》后才声名大振的。也就在这一年，科利华开始接触资本市场以期打通融资渠道做大做强科利华，谁知这一上市就令科利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1999年5月，科利华以49％的股份入主黑龙江的阿城钢铁，借壳上市，股价曾从5元飙升到近39元，令业界惊叹不已。然而不到半年，阿城钢铁高达数亿元的“财务黑洞”便吞噬了科利华的业绩，股价一路暴跌，从39元直落至1.23元。没有经过认真调研的科利华从此一蹶不振。

　　见证科利华兴衰的公司员工认为，科利华仅能昙花一现的原因在于董事长宋朝弟的赌徒心理和盲目投机。一位已经离开科利华的人士评价说：“宋朝弟喜欢用300万去做抵押，再贷500万，然后用这800万玩一个2000万的项目。”

　　如前所述，精明的段永基也是投机名家。四通曾在卫星通讯领域7天投出1个亿，然而仅仅三四年，1个亿就缩成了几十万。

　　在资本市场上，一夜暴富的故事已不鲜见。但是，泡沫堆起来的财富是靠不住的。随着市场竞争的日益成熟和市场信息的透明化加快，高科技产业的投机几率已大大降低。没有技术上的立世根基，肯定好景不长。这一点在中关村一批批落荒而逃的投机者身上毕现无遗。

　　当然，投机并非完全坏事。服从市场安排且有精确调研的投机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而急功近利的盲目投机就前程难料了。靠技术起家的企业发展到一定时候，必然需要与金融资本结合。但资本与技术的结合过程，决不是制造冒险神话的过程。

　　至于瀛海威的死亡，则更多归咎于天运不济。这家创办于1995年的公司曾经是中国第一个互联网接入服务商，其建立的网络系统比中国电信的ChinaNet还要早两年，当年丁磊的个人BBS就挂在瀛海威的网站上。可惜瀛海威生不逢时，它出生在中国互联网尚处概念的时期，市场推广有难度；它与强大的中国电信做对手，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