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刺案”刺出法律空白

　　公安部作出特别批示

　　该案作为特案，受害人身上刺青借鉴烧、烫伤的鉴定标准进行伤害鉴定，认为栗某对刘某的伤害已构成重伤害

　　在家是只“狼”，出外像“绵羊”，将残害女友当成最大乐趣

　　被长期囚禁给吓住了，刘某多次失去脱离伤害的时机

　　新闻回放

　　52岁的江源县湾沟镇妇女刘某（化名）因向42岁的男友栗某（化名）提出分手，栗某竟以索要10万元分手费为由，将刘某强行囚禁3个月，还用缝衣针蘸墨水强行在刘某身上刺下百余字，幸亏刘某妹妹及时发现设法救出刘某。1月14日，犯罪嫌疑人栗某从青岛被押回白山。

　　在刘某被囚禁的3个月中，栗某的恶行曾有所暴露，但都因刘某惧怕栗某的毒打，而帮其掩盖过去。

　　由于这一案件在全国都极为罕见，没有找到人体刺青方面的相关法律。公安部对此作出特别批示，该案作为特案，受害人身上刺青借鉴烧、烫伤的鉴定标准进行伤害鉴定，认为栗某对刘某的伤害已构成重伤害。

　　进屋是恶棍 出外装好人

　　记者在与刘某面对面时，发现刘某的面部和手背都有一些因针刺留下的黑点。刘某告诉记者，每次栗某往她身上刺字时，经常会出其不意地乱刺，一边刺一边还洋洋得意地说：“不定哪下就把你的眼睛捅瞎了。”在刘某身上，栗某除了刺污言秽语外，就是刺一些男人的名字，想起谁就刺上谁的名字。

　　刘某在当地的人缘很好，经常有邻居来串门，因担心恶行暴露，栗某便规定刘某不许与邻居说话、不许回家、不许逃跑。并称如果有人撞见他对刘某施暴，就杀了她，然后再杀她全家。

　　一次，一位邻居来找刘某聊天，栗某便暗地警告刘某要装出高兴的样子。在外人面前，栗某对刘某百般体贴，又是倒水又是递药，羡慕得邻居一再说刘某命好，找了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又会心疼人的好男人。

　　为了不引起怀疑，栗某还不时带着刘某出去放放风。每次出门前，他都先威胁刘某一番。在大街上，二人装出十分恩爱的样子，手拉手一起走。但有时刘某淤青的脸和颈部的伤痕引起熟人的注意，刘某因惧怕栗某更凶残的酷刑和报复，便躲闪着说颈部的伤是过敏挠的，脸上的淤青是头晕撞的。尽管这样，回到家后仍要遭到栗某的暴行。每当刘某被打得伤情严重的时候，栗某就将刘某锁在家里不准外出。一次，20多天没见到女儿的刘母一个人颤巍巍地来到女儿家，发现大门紧锁，还以为女儿出去了，其实她哪里知道，女儿因伤情过重，正在家里休养。

　　狡猾的栗某发现后，每次将刘某打得出不了门，就让刘某装作要出远门的样子给父母和邻居打电话。为了更好地控制刘某，栗某还给刘某买了一部手机，将家里电话线拆掉。栗某一出门，就将刘某的手机拿走。

　　将折磨女友当成最大乐趣

　　一想起栗某的样子，刘某就非常害怕，只要栗某一动，刘某就心惊胆战，因为栗某施虐是随时随地，他将折磨刘某当成自己最大的乐趣。高兴时打、生气时打、没事时打、问话回答慢了打。看够了刘某身上的伤痕，栗某决定给刘某制造些内伤，于是刘某的头部、胸部、手、脚都被打肿了，有时因脚肿得厉害都无法穿鞋。

　　“虽然刘某有多次‘望风’的机会，可以逃跑或伺机报警，但她被长期囚禁给吓住了，失去了多次脱离伤害的时机。”一位警官痛心地说。

　　残疾儿智救被囚母亲逃出魔窟

　　2004年12月14日下午，刘某的三妹将刘某向她借3万元钱寄给在外打工的女儿做生意一事告诉了自己的二姐，顿时引起她的怀疑，她就让残疾的弟弟去叫大姐回来一趟。

　　刘某回到母亲家后，二妹向她要汇款的汇票，刘某说是栗某去办的。这时二妹突然搂起姐姐的头发，竟发现大姐的耳朵已经肿得变了形，她急忙问姐姐怎么回事，刘某慌张地说：“我得走了，超过他规定的时间，回去晚了他又要打我了。”

　　看到姐姐惊慌失措的样子，二妹全都明白了。她问刘某女儿的电话号码，但刘某却将电话本放在了家里，于是妹妹嘱咐刘某，回去后就说，她找刘某是让其给织毛衣，让她先将栗某稳住。刘某走后，二妹立即通过外甥查到了外甥女的电话，结果发现外甥女根本没有向其借钱。

　　刘某回到家后，果然受到栗某的严格盘查，刘某便按照妹妹的嘱咐向栗某做了汇报，不料此时刘某27岁的儿子小松（化名）却打来电话，问刘某二姨要姐姐的电话干什么，是不是姐姐出事了。刘某担心栗某起疑，就打岔说“你送来的棉袄我还没洗呢”，栗某顿起疑心，开始逼问刘某是不是将事情告诉了家人，并恶狠狠地说：“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小松因母亲突然挂断电话更加担心，就拖着残疾的身体来到母亲家。刘某一见儿子来了，担心母子一同遇害，就急忙迎出门。小松一进屋就说：“妈，我姐咋了？”刘某急忙捏捏儿子的胳膊，儿子明白了母亲的意图，便随母亲进了厨房。刘某悄悄告诉儿子，快想办法带她走，否则今晚她就没命了，便急忙进了屋。一旁的栗某低声质问刘某，小松为什么来，刘某小心翼翼地说儿子饿了，让她给热点饭，栗某便暗示刘某赶紧将小松打发走。

　　在厨房烤火的小松强烈感觉到他和母亲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他正在思索解救母亲的办法。不知怎么的，小松突然将自己的手机拨弄响了，他就装作接电话的样子，然后告诉母亲：“不好了，大姑突然得了脑中风，家里缺人手，让您赶紧去帮忙。”刘某一听，立即穿上衣服要走，但已起疑心的栗某却要求一同前往，否则就不让刘某去。

　　无奈，刘某就让栗某一同前往，三人走在漆黑的夜里，刘某搀扶着残疾的儿子，小松边走边担心：如果真到大姑家那就露馅了，二人紧张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这时小松脚下突然一滑，摔倒在路边一个垃圾堆旁，小松立即就势大喊，说自己的腿摔坏了，不能走了。

　　刘某想，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她和儿子就安全了，于是她让栗某将小松送到附近一家诊所。但由于夜深，诊所已经下班，只有个老中医在值班。于是3人回到附近刘某的娘家，安顿完儿子后，栗某让刘某跟他回家，小松一想到母亲回去的后果，就大哭起来，紧紧拽着母亲的手不让走，并一再恳求栗某，让妈妈陪他睡一晚。栗某非常生气，要求刘某立即跟他回家，年迈的母亲和小松见留不住刘某，便商量着让栗某也住下。

　　夜深了，黑暗中，栗某强迫刘某陪他上厕所，说有话跟她说。到了外面，栗某刚要逼问刘某，就发现刘某年迈的父母正拿着手电筒在向他们张望，他马上和颜悦色地对刘某说：“你既然什么都没跟家里人说，我以后就再也不打你了，一定对你好，你就安心跟我好好过日子吧。”进屋后，栗某又对岳父、岳母说，我知道你们想什么，别以为我傻，并讲了一些他蹲监狱时候的事进行恐吓。

　　眼看着天一点点亮了，就要到栗某规定离开的时间了，怎么办？这时栗某已经起身，让刘某随他回家，一想到回去的后果，母子俩相对痛哭，随后刘某突然两眼发直，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家人慌成一团，急忙找来刘某的二妹，将刘某送进精神病院。经医生检查，刘某系因过度惊吓造成的神经轻度紊乱，二妹立即向当地警方报案。

　　介绍人也曾是其女友

　　2004年12月15日，白山市公安局接到报案后，立即组成专案组开始侦破。当日14时许，专案组经调查得知，栗某已于当日9时许，将从刘某处骗来的2.1万元钱取走并潜逃。经过7天的工作，警方最终确定栗某已经外逃至山东。在青岛警方的大力配合下，1月9日8时许，栗某在青岛市郊的一个小山村里被警方抓获。

　　据悉，栗某除了对刘某和他的前妻进行过残害，其间还交往过很多女友，给刘某作介绍人的张某（化名）就是其中的一个。据刘某的二妹讲，张某曾是她的邻居，以前两人经常一起去洗澡。以前张某身体很壮实，身上也没有疤痕，后来她就发现张某越来越消瘦，左手腕部还出现两道刀划伤的痕迹。一追问，张某说一道是想不开要自杀留下的，一道是拜干姊妹留下的。而张某的一栋楼房也抵给了栗某，张某说是因为她欠栗某2万多元钱，还不上就抵了房子，后来还有人偶尔在张某的胳膊上发现过刺青。

　　张某是否也曾受到过栗某非人的对待？是否按照栗某的要求将刘某介绍给他以寻求摆脱？是否是由于惧怕栗某报复而不敢揭发？由于案发后张某不知去向，使得这一切都无法证实。

　　据刘某讲，栗某跟她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钱。栗某每次殴打她，都让她拿钱来赎罪，只要刘某给他凑足10万元钱，栗某就放过她，不然刘某就得再介绍一个女的代替她，并且说他已经看好了一个人选，只要刘某牵线就行。这样做刘某就可以解脱了，但一想到自己这样做就又害了一个人，刘某就没有同意。本报记者卢红

　　钢针刺出法律空白

　　据警方介绍，该案件在全国都是极其罕见的。凶犯如此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行为让人瞠目结舌。然而在对受害人的伤害鉴定上，工作人员又陷入了新的难题。对照《公安部人体伤害鉴定标准》，竟没有找到对人体刺青方面的相关法律，如何给受害人鉴定成了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最后经请示公安部，该案作为特案，受害人身上刺青借鉴烧、烫伤的鉴定标准进行伤害鉴定，认为栗某对刘某的伤害已构成重伤害。

　　律师：参照哪条法律条文是关键

　　据某律师介绍，《刑法》中“法无明文不为罪”，如果犯罪嫌疑人犯有的罪行在法律条文中没有明确规定，就只能参照其他条款，有可能降低对犯罪嫌疑人的处罚。根据此案发生的事实经过，基本可以判断犯罪嫌疑人涉嫌犯有拘禁、伤害、猥亵、敲诈和强奸等行为，虽然可以数罪并罚，但这些行为量刑都不重。另外可以根据情节的恶劣程度，法院可以酌情重判，但都是有限度的，没有达到惩戒犯罪行为的目的，因此参照哪条法律条文是此案的关键之一。

　　检察官：为留证据先不要“洗”刺字

　　栗某被抓捕归案了，刘某也已经被折磨得身心俱碎，身上密密麻麻的刺青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当她得知有好心人愿意帮她除去这些让她无法忍受的屈辱时，悲伤之中有了些许高兴。但一位检察官提醒，这些屈辱恰恰是控诉栗某所犯罪行的有力证明，在司法机关还没有对此案作出处理之前，刘某还不能将这些刺字“洗”掉。《钢针刺女友全身百余字》续新闻编辑：杨光（来源：本报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