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警方披露11-30特大贩枪案侦破细节

　　119支黑枪，每一支枪流失出去都可能产生一桩或数桩命案。而这起轰动全国的贩枪大案的告破，最初是从抓一个贩卖摇头丸的混混开始的……

　　这一出反黑大戏的主角——重庆江北区公安分局的警察向本报披露了本案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

　　首战告捷

　　记者见到黄勇时，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成为了抓获11·30特大枪支贩卖案的主犯马成祥的功臣。

　　身材不算特别高大的黄勇是重庆市江北区公安分局禁毒支队的副支队长，说起话来从容不迫且掷地有声。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说，“没错，人是我从成都抓回来的，但这起大案是在市刑警总队的指导下侦破的。关于这个案子已经报道了很多，你们到底还想知道些什么？”

　　记者很奇怪，为什么一起枪支贩卖案会由禁毒支队的副支队长带队去抓人。

　　“很简单，破获这起枪支贩卖案的一名关键人物是一长期在成都各大娱乐场所卖摇头丸的毒犯。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我有很多经验了。”黄勇说。

　　黄勇带队抵达成都以前，重庆警方已经抓获了黄志、龚兵两名犯罪嫌疑人。黄志透露，他手里的枪支大都来自于上线马成祥处。这个马成祥在成都居住超过3年以上，且没有固定的居所，一般住在各个宾馆、招待所内。12月7日。黄勇带着专案组的10多名民警出发了。根据已经掌握的线索，警方了解到，流进我市的40多支枪都从成都方向过来，涉及到四川的金堂县、都江堰市、资中市等各个周边地区。其中，一名外号叫“非非”的男子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据黄志及龚兵交代，这个名叫“非非”的男子人在金堂，“目前手里有枪”，是一个“药娃”，并且长期从事买卖摇头丸的勾当。但警方完全没有对方任何线索，仅仅知道的是一个外号而已。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下，民警只好大海捞针似的的调查。他们每天出没在金堂县的各大娱乐场所街头，向过往行人形容这名外号叫“非非”的男子的外貌特征，偶尔有人能回忆起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他们立刻打电话回指挥中心汇报情况，与指挥中心获得的外貌特征进行仔细比对。10多天过去了，案情都没有明显的进展。终于有一天，在警方询问的过程中，有人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原来“非非”并不是警方搜寻的这名男子的真名。他原名叫“王辉”，因为成都周边地方的人在发音上有“h、f”不分的习惯，因此把“辉辉”念成“非非”。掌握了这条线索，警方让认识王辉的人与他相约，当天下午5点在离他居住地不远的一个小水果市场见面，而侦察员经过乔装，在当天2点钟就赶到现场，将警车隐蔽在小水果市场旁边不显眼的角落里。然而，在等了6个小时以后，到了晚上8点，仍然不见王辉的踪影。警方又让认识王辉的人给他打电话，王辉在电话里称，他正在洗澡。

　　“这时，我们隐约感到王辉可能有所察觉，已经行动了。”黄勇说，“但是，我们相信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尽管在小水果市场没有发现王辉的踪影，然而警方却意外地发现了王辉的女友和她的一个同伴。警方不敢松懈，一直尾随王辉的女友，直到她进入一家娱乐场所二楼的包房。黄勇带领的10几名民警立刻包下了旁边的一间包房，对王辉女友的动向进行严密监视。然而，民警们乔装之后，推开隔壁的房门，竟然发现里面聚集了30多人，而且人人都在吸毒！

　　这个情况令黄勇感到非常震惊，但他当机立断，请求成都市特警队支援。特警队到达现场后，黄勇带领的10几名民警和成都特警一涌而上，在两分钟之内将包房内的30多人全部按倒在地。

　　“但是，冲进去查看了所有的人后，我的心都凉了。”黄勇说。

　　令黄勇当时抽了一口冷气的事是，在场的30多人中竟没有王辉！

　　民警当即询问王辉女友，她却辩称，“非非是女的，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认识什么王辉。”

　　这时，辛苦了多日的守候眼看就要成为泡影。但是，民警忽然又想到，同王辉女友一道来此娱乐场所的还有一名同伴，可以从她嘴里得到一些消息。民警立刻找来这名女子了解情况。原来，王辉女友虽在二楼，但王辉本人却在1楼会员区玩耍。民警又迅速跑向1楼会员区，果然，王辉在此处玩耍甚欢。完全没有给王辉任何思考的余地，民警上前便将王辉一举抓获。

　　顺藤摸瓜

　　警方对王辉进行了连夜的突审，王辉最后交代，经他手买卖的枪有14支，途中卖给了一个叫高志伟的人。

　　“抓获高志伟没花什么力气，我们得到线人的消息，说他当时正在都江堰一家茶楼喝茶。我们赶到那里一下子就把他给抓了。但这小子是个滑头。”

　　据黄勇介绍，高志伟年仅二十六七，但是很小的时候就出来跟当地的一些社会人员鬼混，经常给别人当打手、保安，目前还带了两个“小弟”，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警方将他带回审讯过程中，他对自己曾经贩卖枪支的事抵死不认，并且宣称“那些揭发我的人都是诬陷我的。我没贩卖过枪。”

　　“当时，我们也不敢贸然断定他究竟有没有贩卖过枪。也有可能被捕的犯罪嫌疑人在接受审讯时，因为心理作用随口胡说。”黄勇介绍说，“但是，我发现，尽管高志伟嘴上抵死不认，神情却不正常。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凭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不出黄勇所料，在连续的突审后，高志伟感到极度疲劳，精神防线有了一丝松懈，从他的一次口供中，他提到“曾经贩卖过一支枪。”

　　“他一旦承认买卖过一次枪，就证明绝对不止这一次。”黄勇肯定地说，同时捏熄了手中的烟头。“他最终还是交代，枪卖给了一个叫王强的人，这个人被武汉警方在武汉机场抓获归案。”

　　这是所谓的枪支的下线，那么上线呢？据被抓获的几人口供，他们手中的枪支都来自于一个叫马成祥的人。此人在藏区长大，但长期在成都的各个宾馆居住。通过马的下家，警方了解到，他近日将有一批“大货”运往成都。这批“大货”估计总共有60几支枪。获悉此重大情况，四川省公安厅引起了高度重视，27日、28日两天派出警力全天监控马成祥。29日下午，黄勇带人一直跟踪马成祥到一条名为“金鱼巷”的小巷口，因为小巷深不到100米，除了一个公共厕所，只有3、4个门面，贸然跟进势必引起马成祥的警觉，无奈之下，黄勇和他带领的民警们只好守在巷口。等到马成祥从巷内出来时，身后已经多了两人。

　　“那条巷子很小，就只有两三个门面，毫不夸张的说，不到3分钟就可以走完整个巷子。”黄勇说，“但怪的就是，马成祥和那两个人走完那条巷子竟然用了20多分钟！”

　　随后，民警兵分两路，一队人马跟踪马成祥到了他居住的“白芙蓉”宾馆，一队人跟踪与马成祥一起走出的另两名人。

　　然而，“白芙蓉”宾馆的服务员很早以前就跟马成祥“好上了”。警方到服务台查马成祥有没有存东西、存了什么东西时，马成祥的这位“内线”已经有所察觉，立即向马成祥通风报信。得知“情况不妙”的马成祥转移了赃物，使得民警们的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

　　另一边，跟踪另外两人的民警有了消息。1月3日，民警跟踪到这两人到了其居住的交通宾馆。在服务台问询的结果发现，两个人并没有存放东西在服务台。民警们想到，有可能是这两人将货已经转移，于是立刻调出宾馆监视器录下的录影带。果不其然，监视宾馆走廊的录影带显示，29日下午，也就是民警跟踪马成祥到“金鱼巷”的那天，两人曾抬着很大一只旅行袋出去过。

　　“这只旅行袋非常大。而且，两人身体这么好，但一起抬起来还显得很吃力，我们就猜测这袋中必定装的是枪。”黄勇说，“只有枪才会有这么重。”

　　一举歼灭

　　警方立即拘捕了这人。这两名犯罪嫌疑人一人叫马生财，一人叫马德良。据马生财交代，“把枪提出来，就抬进巷子里的厕所旁边了。”至于在厕所旁边什么地方，他却没有交代。

　　民警只好又到那条狭窄的金鱼巷里搜查。民警发现，这个公共厕所的底楼是厕所，而楼上却是住户。民警先到厕所里搜，从水箱到厕所里每个蹲位一处都不放过。但如此大的一包枪支，却硬是不出现。而厕所楼上有多家住户，警方不能也没有理由挨家挨户去搜。

　　这时，细心的民警发现，厕所的看门人在门口有一间很小的屋子，里面有床，有椅子，民警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进去搜。怎么办？黄勇立即决定，跟那个看门的厕所管理员搞个突然袭击。于是上前就问，“29日下午，你把那三个人给你的那包东西放在哪儿了？”

　　“在那儿！床底下。”不明究理的看门人瞪着一双呆滞的眼睛，立刻指着他屋内的床说。

　　果然，这看门人将枪支藏在了床下最深处。“如果我们当初搜查的话，除非把床挪开，否则根本看不见。而且，他肯定不会说实话。”黄勇笑笑说，“就是要趁他的脑筋没有换过来之前，给他来个时间差！”同时，这名厕所看门人还交代，“不止一次用这种方式帮这三人藏过枪，每次50块钱。”

　　经查，这些警方缴获的枪支均系自制的六四式手枪，与真枪相比，“惊人的相似，除了枪的某些零件不是车床车的标件，有的地方没有打磨光滑，枪柄处与真枪相比全部是铁制的以外，与真枪没有太大区别。”民警介绍说，“同时，这种自制手枪跟市面上常见的火药枪也不一样。火药枪射出的是‘散子’，而这种自制手枪装的都是有弹头的子弹，属于高危险的武器。”

　　人证物证俱在，马成祥、马生财、马德良三人即使有天大的能耐，在铁的事实面前也只能选择默然以对。(信报记者李早 报道 颜鸿 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