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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访路上的恋人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27日11:06 时代信报

  俗话说,炒房炒成房东,炒股炒成股东,泡妞泡成老公,但你肯定没有听说过——上访访成老公!

  一个34岁的女人,脊椎损伤,双肢高位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一个56岁的男人,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上访路上, 两人相互搀扶,相互鼓励,后来竟成了恋人……

  信报记者陈富/文黄伟/图

  上访路上的

  邂逅

  2001年8月17日上午,天气有些炎热,在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人民来访接待大厅里,七八个上访者在等待着工 作人员的接谈。

  接谈是按先后顺序进行的,新来的两个上访者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名次”,显得有点焦急。周光虎和其他几位老上访 者有些不以为然,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摆起了龙门阵。上访,几乎是周光虎这样的“老上访”们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

  周光虎排在了最后一名,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无所谓的数字。前面新来的两个上访者接谈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大约需 要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但是对于老上访者来说一般几分钟就可以结束了,甚至有的仅仅是到工作人员那里去做个登记,追问 一下案情,整个过程在一分钟之内完全可以搞定。

  市高级人民法院的工作人员表示,“上访者每天只需要登记一次,当天重复登记无效。”这意味着老上访者不需要在 这里滞留太长的时间,但是周光虎往往会呆在大厅里和几位老上访者交谈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算是周光虎的老朋友、老“战友 ”了,还经常串门,相互都有来往。

  轮到周光虎了,今天他得到的回答是:“你的案子,相关部门正在处理,回家等候消息吧。”接访的工作人员给周光 虎做了登记后,开始接待下一名来访者。

  战友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周光虎和几位熟人打了招呼,准备离去。就在他离开大厅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身影,其 中一个年轻女子由母亲搀扶着。周光虎看年轻女子的腿脚不方便,便上前去帮忙。

  年轻女子名叫杨秀兰,重庆南川人。2000年3月的一场车祸,令她的丈夫和年幼的儿子丧生,只留下终身残疾的 她,往返于重庆到南川之间上访。由于她腿脚不便,当过兵的周光虎觉得自己可以帮助杨秀兰。

  两人几乎每天都能在法院的接待大厅见面,呆在一起的日子久了,都彼此感觉对方“还不错”。

  2002年11月,31岁的杨秀兰听了母亲的意见,接受了周光虎对她的感情。那一年的春节,杨秀兰没有回家与 母亲团聚,而是在重庆陪伴周光虎度过了冷清的大年三十。

  就这样,他们成了一对特殊的上访恋人。

  两个人的

  上访理由

  周光虎说,他原本是工厂里技术娴熟的工人,工作业绩突出——1971年,他从部队退伍后被分配到江陵厂42车 间当了一名普通工人。1978年4月的一天,周光虎上夜班,突发了精神病,随后他住在工厂分配的房子里开始了长期的精 神治疗,直到1985年,周光虎办理了辞职手续。

  在12年之后的1997年,周光虎突然被原来所在的工厂告上了法庭。工厂要求收回原来分配给他的一套住房。江 北区人民法院经过审理后认为,房屋原本是属于工厂的,周光虎在1985年辞职后已经自谋职业10余年,因此判决周光虎 归还原属工厂的住房。对于这个判决,周光虎不服,他认为自己在1978年就患有精神病,因此工厂所做出的辞职决定无效 ,应补发全部费用,同时也应依法享有同栋房屋拆迁安置待遇。

  接下来,1998年4月重庆市第二人民法院的作出终审判决,驳回了周光虎的上诉请求,维持原判。从1998年 开始,周光虎就开始了申诉、上访之路。

  到了2001年7月,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发出的一纸通知认定周光虎的申诉理由不成立,原判予以维持。

  这样的通知没能改变周光虎的上访决心,他坚持认为法院的判决是不合理的。

  杨秀兰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他的丈夫、可爱的儿子。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改变了她后来所有的生活 。

  2000年3月7日,杨秀兰和儿子乘坐一辆农用车,陪同丈夫去收购粮食,结果遭遇车祸。车祸中,丈夫和儿子身 亡,她自己落下了终身残疾,生活不能自理。

  由于没有得到任何赔偿,杨秀兰将车祸事故肇事者告上了法庭,要求赔偿。重庆南川市人民法院审理后判决事故责任 人朱兴友赔偿杨秀兰202167元。但是,朱兴友由于无证驾驶肇事罪已经被判刑,没有赔偿能力。

  所以,杨秀兰没有得到一分钱的实际赔偿,但是,她认为事故车的车主应该附有连带责任,而法院对事故车的车主认 定不对,由此导致她无法获得任何赔偿。另外,本来还有一份属于她的遗产,没有拿回。因此,已经双下肢瘫痪,脊椎损伤生 活需要他人护理的她,开始了漫漫的上访之路。

  艰难的

  日子

  因为上访,他们相识。

  从两个人认识的第一天起,周光虎和杨秀兰形成了一种相互依靠的关系。杨秀兰腿脚不便需要照顾,周光虎有精神病 同样需要陪伴。两个人住的房子是大石坝街道暂时借给他们居住的,共有两间,两人分开住。

  家里生活很艰苦,房屋内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有的,都是靠周光虎在外面捡回来的别人不要的东西。就连周 光虎的床都是用捡来的木条、木板将一张旧床架修补而来的。以前,由于没有多余的钱买床,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打地铺。

  家里有一台21口寸的电视,算是最值钱的财产了。电视机是杨秀兰的前夫生前给他留下的惟一的财产,用了很多年 了图像早已不清楚,只能收到两个台:中央一套和重庆卫视。可是,杨秀兰每天都要坐在电视前收看电视节目,《新闻联播》 和《拍案说法》是她一定会看的,这应该是她一天里惟一的娱乐了。

  更多的时候,杨秀兰是在家里静静的等待出门的周光虎回家。但是,他们也常常一起出门上访。如果杨秀兰决定要和 周光虎一起出门,他们通常会早起。

  杨秀兰会依靠着墙壁在厨房做饭,每天他们都是吃的家常饭菜。早上是稀粥咸菜,中午和晚上连在一起吃大锅菜和米 饭,没有一丝荤腥。

  一天只吃两顿,生活依然过得很紧。两个人都是吃低保,加起来的生活费只有300多块钱,平时除了生活还要去上 访,每一块钱的花费,他们都要有所考虑。

  周光虎的病情需要长期服药才能稳定,但是他们从来不敢花钱买药,周光虎的药都是从他弟弟那里要的。而杨秀兰也 需要一些外用药来减轻疼痛,事实上,她都是在疼痛难忍的时候才让周光虎给她抹点药。

  一般情况下,都是让周光虎给她做一做按摩,这也算是两个人的亲密接触了。这个时候,杨秀兰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们彼此照顾,本来钱就不多,维持生计已经很困难了。但是,他们还是固执地上访。

  出门上访的时候,他们从家里出来,坐807路公交汽车到红旗河沟车站下车,然后周光虎背着杨秀兰到市高级人民 法院,这样他们可以节约两块钱的路费。

  途中,他们会经过一个地下通道和一座天桥。“每次经过天桥,光虎都很吃力,”杨秀兰说,“好不容易才爬上天桥 ,光虎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却在我面前表现出一点不累的样子。”

  说着,杨秀兰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一旁的周光虎乐呵呵地看着他的上访恋人。

  “最近,国家颁布了新的信访条例,说要保障上访人的权利,对吧?”平时,他们还捡别人看过的报纸,查看新闻信 息。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在这条艰难的上访之路上,他们还要一起走多久。

  上访村的

  患难“夫妻”

  因为上访,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对于老上访者来说,北京“上访村”是他们非常有必要去的地方。虽然一直没有得到 什么好的消息,但是周光虎和杨秀兰还是先后到北京上访过多次。

  “在北京上访,我们都住在上访村,”杨秀兰告诉记者,在上访村的日子,谈不上什么生活质量,“我们不洗澡,不 换衣服;因为没有钱还不敢生病,如果生病了很多人都是去地方驻京办,让接访的拉回家去。”

  东庄,北京南站边上的一个普通的村庄,来自全国各地的上访者长年累月聚居于那里,故被人称为“上访村”。东庄 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它位于北京南站和永定门长途汽车站南部,北面是最高人民法院人民来访接待室,与“两办”人民来访 接待室和全国人大常委会信访局(三局合一)也只有一站之遥,步行十分钟即到。周光虎和杨秀兰是上访村里引人注目的“一 对”。

  清晨六七点钟,天开始放亮。周光虎先从通铺上爬起来,叫醒杨秀兰准备赶到最高人民法院排队,因为他们行动不便 ,所以需要早起。

  在北京上访,周光虎对重庆驻京机构的很多人认熟了。“他们对我们都很好,很同情我们,还偶尔给我们生活费,请 我们吃饭。”周光虎的眼里流露出少有的感激,还有点得意的神情:“我还坐了两次飞机回重庆呢,都是他们出的钱,别人都 没有这个待遇。”

  周光虎

  突然失踪

  2005年1月20日,周光虎和杨秀兰邀约了“老战友”准备一起去北京上访。他们和以前一样,打算购买到广元 的短途车票,然后就靠逃票去北京,他们还想赶在春节前回来。

  1月23日上午10点左右,周光虎跟杨秀兰说要去一亲戚家借一个书包,好带衣物去北京。杨秀兰当时在床上织手 套,“你早点回来,明天还有事情呢!”

  结果,直到25日,杨秀兰都没有等到周光虎回家,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杨秀兰很担忧周光虎在外面是不是出 了什么事情,她很害怕周光虎在外面突发精神病什么的。

  “至少他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杨秀兰流着热泪,告诉记者:“以前,他也有这样的情况,我都特别担心;每次想 到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我的心如刀割,没有了丈夫孩子,自己还落下了终身残疾……”她沉默了一会,接着说“为了上访, 我离开南川,离开父母亲人,花去了几乎全部家当,还欠了债;我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幸好还有周光虎照顾我,挺感激他的, 他要出什么事,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杨秀兰还说,周光虎发病的时候很吓人,会打她,打得很凶,好几次她都快崩溃了。但是,周光虎每次神智清醒后都 不承认自己打人,还会说“我啷个舍得打你,我喜欢你。”

  “现在,我也没有什么打算,”杨秀兰说。其实,自从她和周光虎在一起后,都很少出去上访了,他们还是坚持等待 着把事情都解决了才去办手续,结婚。

  但很奇怪的是,周光虎这次单独离家的时间太长了。记者1月25日去杨秀兰家时,周光虎还没有消息,杨秀兰急得 不停地望着窗外。

  “如果周光虎回来,你们就马上结婚好好过日子吧。”这是记者在采访时一直希望从杨秀兰口中得到的答复。不料杨 秀兰不同意记者为他俩作出的“生活安排”。她说,还是要去上访,周光虎肯定也还要去。至于上访会有什么结果,杨秀兰没 想那么多——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问:如果不去上访,他俩又该干什么?

  那天傍晚,一半的太阳已经隐没于地平线下了,剩下的一半红光却亮透了半边天,杨秀兰就在窗口静静地倚着,等待 周光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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