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正确”在美国

　　吾讲斯美吴澧(纽约)

　　女人说得，黑人说得，哈佛校长说不得

　　哈佛大学校长劳伦斯·萨默斯最近有点烦。1月19日，在一封写给全校师生的公开信里，他被迫承认，自己最近对 女性科技能力所作的评论是不妥当的。

　　萨默斯是比较敢讲话的人。2001年刚上任，在全面复核哈佛课程时，他居然询问那些从事所谓的“非裔研究”的 黑人教授：黑人街头文化有什么学术意义？虽然萨默斯对很多科系都提出了类似问题，但这些黑人是供在大学殿堂表征种族平 等的“圣像”啊，一位本身就是“绕舌”(Rap)歌手的黑人教授觉得受了“侮辱”，愤而辞职。

　　萨默斯在1月14日的午餐会上，谈到了美国大学女性理工教授稀缺的三大原因。第一是育有孩子的妇女很少愿意每 周工作80小时。第二个原因，是男女读理工表现不同，可能与基因有关。萨默斯对自己的孩子奉行“性别中立”的教育，别 人给女孩子买洋娃娃，萨默斯给女儿买男孩子的玩具小卡车。但他发现，女儿像对待洋娃娃一般地对待玩具卡车，称大的那辆 为“车爸爸”，小的那辆为“车孩儿”。

　　按说萨默斯只是总结当前一些研究结果，还举了自己女儿的例子，但是女权主义者还是愤怒了。麻省理工学院生物学 教授南茜·霍普金斯(NancyHopkins)当场关闭手提电脑，套上外衣，退席抗议。她对记者说：我如果不退席， 不是昏过去就会吐出来。6年前，霍普金斯曾在麻省理工学院主持过女性不平等待遇的调查，迫使校长认错并采取改进措施。

　　霍普金斯也不敢说男女间没有能力差异，但她援引了女生在男生较少的教室里数学测验成绩会好一些的统计，说明环 境因素更重要。虽然在笔者看来，既然牵涉到两性关系，这个例子更能说明的只怕还是基因影响，要从女生过分注意男性关爱 的心理特点来解释。

　　萨默斯的第三个原因是可能的歧视。但是，如果歧视是阻止女性成为理工教授的主要原因，那么不歧视的学校——例 如一些女子学院——应该可以招聘到足够的杰出女教授，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以萨默斯认为歧视不是重要原因。

　　因为不符合美国式的“政治正确”，萨默斯的第二个原因，招致了激烈反驳。哈佛校内最有趣的反应，大概要算是物 理系主任(男)寄给本系女生的信，信中说她们的才能将一如既往地得到系里的赞赏。现在的人喜欢灌糖水，但笔者还是更欣 赏孟夫子的勇气：在探索真理的道路上，反对者再多，“虽千万人，吾往矣！”

　　幸好，与萨默斯一起参加会议的人多有理工背景，还是承认基本事实的。很有几位女性与会者表示，她们并不觉得受 了冒犯，萨默斯的发言仅是反映经济学界主流意见。

　　或许这就是萨默斯的最大失算了。他那些话，虽有科学依据，当今之世，却只有女人方可说得。这个会议也讨论了少 数族裔理工教授的稀缺。美国有个很著名的布朗诉地区教育局案，最高法院在此案中裁决，黑白分校违反宪法，从而敲响了种 族隔离的丧钟。去年5月20日是布朗案判决五十周年，著名谐星比尔·科斯比(BillCosby)——10年前他是美 国收入最高的电视演员——在美国有色人种协进会举办的纪念会上痛斥黑人不重视教育，连英语都讲得乱七八糟如“绕舌”， 并把自身的问题统统诿过于种族歧视。会后这也是一大新闻，但科斯比老爹本是黑人，谁能把他怎么样？

　　(吴澧，中国籍，公职人员，现在纽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