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养育了18个孩子 张雨霄--SOS儿童村"永远的妈妈"

　　1月28日晚，2004年度“感动烟台”十大人物揭晓，烟台SOS儿童村13号家庭的妈妈张雨霄获得这一荣誉。在这10个人里，张雨霄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只是用19年的时间养育了18个原本陌生的孩子，为此，她终生未嫁。

　　52岁的张雨霄是1986年建立儿童村时最早来的妈妈之一，也是为数不多能够坚持下来的妈妈之一，她不仅培育了“抗洪勇士”张建成等几个“兵儿子”，还费尽10年心血养育了

一个智障孩子。在颁奖典礼上，评委会是这样评价张雨霄的：“她用德兰修女式的情怀，温暖着一个特殊的家庭。”

　　阳阳今年15岁了

　　早上5点半，张雨霄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她掀开窗帘，靠着窗外一点微弱的光看清了桌上的台历，离春节还有两个星期，她暗暗盘算着，8点之前把8个孩子送走，10点开始做饭，菜就吃昨天剩下的，这样，她就可以有两个小时时间，出去找找附近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不在身边的10个孩子都大了，不能让他们回来后再和弟弟妹妹挤到一张床上了。

　　张雨霄回过头，黑暗中她看见阳阳也醒了，正瞪着眼睛傻乎乎地望着她，张雨霄突然一阵心酸，自己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这18个孩子，10个长大的孩子又都在外面工作，自己天天盼望的，不就是过年这几天能和孩子见个面，母子们乐和几天吗？

　　睁着眼睛又在床上坐了半个小时，张雨霄赶紧穿衣服下了床，19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不用看表也知道现在6点了。张雨霄忙碌地做完早饭，她想赶紧打发孩子们上学去，然后抓紧时间找房子。突然，张雨霄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出来吃饭的孩子人数不对，难道是……张雨霄几步冲进屋去，看见了满脸通红已经说不出话来的阳阳，还躺在那里傻乎乎地看着自己。

　　张雨霄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她是宁愿自己长病，也不愿意这个孩子生病啊。阳阳是个智障孩子，5岁时来到儿童村，来时简直没个人样子，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下去，后来张雨霄收下了他，费尽10年心血，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阳阳身体弱，年年都要住几次院，一发烧就会烧得伸舌头瞪眼，经常吓得全家孩子抱头痛哭。而且阳阳脑部有残疾，自从他来的那一天，每晚要尿3到5次床，为了不影响别的孩子睡觉，张雨霄就天天带着阳阳睡。每天晚上，张雨霄要先在床上铺一层褥子，然后铺一层油纸，再铺一层尿布，然后再是一层油纸、一层尿布……连续铺上5层，张雨霄才敢躺下。夜里，阳阳尿一次，张雨霄就卷起来放在一边，再睡一会儿，再卷起来堆在一边，早上起来，已经堆满了一大盆尿布，张雨霄必须马上洗干净晾上，否则阳阳的尿布根本倒替不过来……一年365天，10年就是3650天，天天如此，夜夜如此。

　　自从阳阳来到这个家庭，张雨霄就得了严重的神经衰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有时候太累了，刚想打个瞌睡，只要阳阳翻个身或者打声呼噜，张雨霄马上就清醒了。一年两年还行，10年下来，张雨霄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一米六的人才80多斤。而阳阳则明显胖了，15岁也有个小伙子的样了。

　　大儿春节不回来了

　　中午，一上午没出门的张雨霄决定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她先蒸了两锅馒头，又给孩子们炖了一锅白菜豆腐，炒了一盘芹菜和豆芽，儿童村的生活全靠外界捐助，这已经是孩子们吃的“过年菜”了。

　　电话铃响了，是大儿子张建成打来的，儿子在电话里说：“妈，过年回不去，你们过吧。”张雨霄心里咯噔一下，但她仍然笑着说：“别惦记家，自己在外边好好过，想吃啥就买点啥……”

　　张建成是儿童村13号家庭的长子，他出生在牟平县观水镇八甲村，4岁那年，建成母亲病故，10岁时父亲又撒手人寰。村支书可怜小建成，把他抱到刚刚成立的儿童村，亲手交给了张雨霄，整整7年，张雨霄养他、教他，18岁那年，又把他送进军营当兵。为了给妈妈争光，张建成在部队勤奋努力，不仅被破格提了干，1998年还被评为“抗洪勇士”。

　　张雨霄一直记得1998年抗洪那会儿的事，自从得知建成所在的部队也上了抗洪前线，张雨霄就天天盯着电视看，有一天，她从电视上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解放军战士被一个浪头打了出去，依稀中就是建成的样子，张雨霄越想越怕，竟然哭了起来。

　　几天后，村长来到张雨霄家，说建成昨天晚上往家里报平安了，由于村里只有两部电话，建成就把电话打到了办公室，听说整个大堤上只有一部电话，建成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告诉我妈，我没事……”

　　阳阳的咳嗽声强迫张雨霄收回了对往事的回忆，张雨霄不想再吃饭了，她拿了一块干净手帕，把客厅正中摆着的一张“全家福”擦了又擦，那上面有建成的身影啊。

　　把心分成了十八块

　　晚上，7个孩子挤到两张圆桌上做功课，孩子们都很认真，屋里静悄悄的，张雨霄不敢说话，也不敢看电视，她只好抱着8岁的衣启星看书。

　　19年来，除了送生病的孩子去医院和儿童村搞文艺演出，张雨霄几乎每个晚上都是这么过来的，对她来说，儿童村外的世界已经很陌生了。每天睁开眼，她的任务就是给一群孩子做饭、洗衣服、买菜、送他们上学、整理家务，忙完这个忙那个，没完没了。极其单调的生活有时也让张雨霄感觉很寂寞，她除了孩子，一个朋友也没有，她认识的只有儿童村门口的小商贩和附近商场的售货员，走出儿童村，她不知道应该去找谁，甚至连烟台市区她都已经很长时间不去了。

　　偶尔，张雨霄也会想起她的过去，自己本来就是海阳市的农民，为了照顾这些没爹没妈的孩子，下决心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村里规定，做“妈妈”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终生不嫁”，对这一点，爹妈不理解，直到他们死也不明白，好好的闺女怎么要去做“姑子（尼姑）”呢？父母过世后，惟一的弟弟与自己也很少来往，至于村里人，更是少和自己这个“姑子”打交道，有时候话里话外还带着“有毛病得赶紧看”的意思。中间也想过走，但农村人心实诚，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不能把这帮没爹没妈的孩子搁到“半截腰里”，再说都过去大半辈子了，这里就是家了。

　　没有家人、朋友的牵挂，张雨霄就把心简单分成了18块。按照儿童村的规矩，男孩子满16岁了就要离开家，到青年公寓去过集体生活，张雨霄的前10个孩子就这么分出去了，顺便也把张雨霄一半的心带走了。二儿子张春成工作的厂子里拖欠工资，孩子不好意思去要，张雨霄就三番五次往厂子里跑着要钱，儿子林杰在退伍时想留队，张雨霄就说服村长跟她一起跑到军队上，给军队领导做工作，后来儿子没留下，抱着妈妈哭：“我虽然没留在部队，但可以留在您身边了……”

　　现在，孩子出去后找不到工作、或者工作不顺心了，照旧抱着电话对她哭，3个孩子工作不稳定，还要向妈妈求援，张雨霄就从自己微薄的工资里拿出钱来给孩子租房安家，儿子拿了她的钱满脸羞愧，而她则说：“我是娘哎，你们用得着我，我才感觉自己还有用，才高兴。”

　　电话铃响了，二儿子张春成打来的，他说“这两天就带女朋友回家，妈你给挑个日子，准备年前就去登记。”张雨霄高兴地直拧腿，但她对儿子说的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明天，可一定要去看房子了。”

　　文/图本报记者张洪波张坚栋责任编辑:刘家昌（来源：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