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帮八旬老太圆个梦(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2月05日10:44 温州都市报

　　本报记者叶淦

芦小香老太太在自家的菜园里除草

靠织帽的微薄收入维持生计

在家门口期盼儿子的归来

　　八十三岁高龄的芦小香老太太倚在那扇发黄的木门上，她视力不好，架着一幅有点大的老花眼镜在编织竹帽。长满老茧的手拿着竹丝，吃力地在编织了一半的帽子上游走。不一会儿，老太太巍颤颤地站起来，伫足远眺，希望山下那条逶迤的小径能出现他多年不见的儿子的身影。快过年了，山脚下除了传来添置年货的人发出的喧哗声外，却始终不见她儿子的身影。芦老太太的眼神黯淡了，她又长叹了一声，用手抹了抹眼睛，再次坐下开始编织竹帽。

　　坎坷的一生

　　前不久，有读者向我们提供了这条新闻线索，记者便驱车前往。乐清市智仁乡赵家辽村是一个偏僻的山村，离大荆镇大约还有40分钟的路程。临近村子的时候，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在山间延伸。芦小香老太太的家就在赵家辽村一座小山的山腰上。

　　已经是第7个年头了，芦老太太每天都会在家门口期盼着儿子归来。每次到了年关，她在门口坐的时间更长，天没亮就起来，默默地坐在这里，天黑了也不愿进屋去。“老伴走了，他就是我惟一的牵挂了！”谈起儿子，芦小香一脸伤感。

　　她告诉记者，老伴是一个战斗英雄，也是她的恩人。

　　1959年，由于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原本就生活贫苦的芦小香，前任丈夫去世了，为生活所迫的她不得不带着女儿行乞，从黄岩的家里一路行乞到了赵家辽村。“那时候，我后来的老公俞守明从部队回来不久，他看我很可怜。就伸出了热情的双手接纳了我。”

　　“我老公的一生可了不得，英雄着呢！”虽然俞守明已经离开人世12年了，可是当芦小香回忆起他时，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深情。

　　“我家老头最早是被国民党抓壮丁抓去的，后来被共产党给解救了！”芦小香回忆起当年俞守明参军的事情很是激动，“他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和抗美援朝战役，还被误追认为烈士呢！”

　　据赵家辽村支书俞玉明介绍，当年俞守明是解放军的一名机枪手。1950年12月，抗美援朝的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正在与敌军激战的俞守明不幸被一枚炮弹炸伤昏迷过去，他头部负伤，全身被泥土掩盖，连队撤回时并没有发现他，都以为他牺牲了。后来俞守明醒来时的呻吟声，被另一连队的通讯排长听见，将他救了回来。经过治疗，虽然头部的伤口痊愈了，但脚部的伤未能完全好转，牙齿也被炸断了10多个。

　　俞所在的部队都以为他牺牲了，并上报追认为烈士。这样，俞守明就成为了一名活着的烈士。1952年9月，俞守明所在县民政科收到部队关于俞守明牺牲的通知后，告之其家人，并发放烈士证及抚恤金，登入烈士名册，后撤销。

　　“他对我们母女都很好，从不让我们冻着饿着！也不让我干重活。”他们结婚后，俞守明对芦带来的女儿视同己出，对待老伴也十分细心体贴。芦小香说自己能嫁给他也算是自己的福气。

　　儿子是惟一的牵挂

　　“我家老头临走的时候，还念叨着儿子的名字！可惜儿子却没陪在他的身边。”

　　他们的儿子俞世迁是芦小香嫁给俞守明后所生的，“虽然他今年已经43岁了，可一点也不懂事！”她说自己对儿子是又爱又恨，恨他如此狠心，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我们这里的年轻小伙子都喜欢去云南打工！”村里一位大婶笑着对记者说，“想知道为什么吗？带媳妇呗，那里娶媳妇便宜着呢！”

　　老人的零星回忆，让记者感受到了一位母亲殷切的思儿之情。原来在十多年前，俞世迁就去云南了，在那边的工地做烧窑工人。出去好几年都不回来，也从来没有打电话或者寄信回家。“那年他爸去世他也没有回来，想起来还生气，他应该知道他爸最疼爱的就是他。”芦小香说他的儿子在8年前曾经回来过一次，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说是他在外边找的老婆。

　　“我儿子的再次离家主要是由于这个女人引起的。”芦小香埋怨道，“他们回来后关系不是很好，常常会吵架。有的时候那个女人还不给我儿子做饭吃。”据老太太回忆，这个女人在她儿子回家前就会把做的饭和菜吃掉，然后留点剩菜给俞世迁。

　　“在家里呆了两年后那个女人嫌家穷带着孩子跑了，我儿子在家里茶饭不思，过了一段日子就决定要出去找他老婆回来，就算找不回来也要再娶个回来见我，我当时还记得我儿子对我说的话，他说，妈！你放心，我要是不带个老婆回来我就不回家见你了！”说到这，老人的眼睛湿润了，不停地去抹眼泪，“谁知道他真的就这么狠心，一去就是6年多，连封信也没有。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希望儿子能够完完整整地回来。”

　　儿子回来才能瞑目

　　老人的家是一座很普通的两层楼房，极为简陋。推开木门，家里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什么家具，只在后间放着一张木床，床上的棉絮已大部分显露在外面，由于山上的天气比较冷，老人只好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放在被子上保暖。家里仅有的窗户上，用来挡风的塑料纸被凛冽的寒风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经风一吹，呜呜作响。厨房就在床边，饭桌上就只放了两碗已经烧熟了的马铃薯。老人有点不好意思指了指旁边一地的马铃薯说：“这些都是自己种的，还有这么多，够我过年吃的！”

　　虽然年纪一大把，但芦小香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女儿偶尔有过来看望她，但毕竟她也有自己的家庭，也顾不上，“再说她现在搬到外面去了，来得更少了！”芦小香叹了口气。

　　一谈起即将到来的春节，显然触及内心的痛处，她眼眶里噙着泪花，“我家老头去世后，我就一直一个人过了！”老人沉默了一会，“我好想有人能陪我一起过，现在年纪一大把，最希望那多年未见的儿子能回来看看我，那我就死也瞑目了！”

　　村里为老太太办低保

　　谈起芦小香老人，村支书俞玉明一连说了好几个“苦”字，他对记者说，可以说老人这几年过得很是艰辛，除了一个自家也不富裕的女儿偶尔来看看她外，就这么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着。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下地干活，给自己种点粮食。“你看她手中编织的帽子，她四天才能编成一个，一个价格才2元，平时的生活来源也就靠这了！”俞玉明继续说，“考虑到老人的特殊情况，年底我们特地为老人办了低保，这样她一个月可以拿到100元钱！”

　　对于俞世迁多年不回来探望老母亲的行为，村里人有各种说法。是否俞世迁遇到什么不测了呢？村支书解释：“他的儿子还在云南一带打工呢，我们村最近就有人在云南看到过他。”对于这个问题，村委会也不好干涉，只能平时对老人多加照顾。

　　村民牟香芽和俞世迁同岁，是俞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以前交情不错。但对于俞世迁的这种行为，他还是看不过去，他告诉记者，自从俞世迁最后一次离家后，老人就以泪洗面，天天坐在那里等，“我们作为邻居都看不过去，常常会去安慰她。”牟香芽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他妈想要的是什么？”

　　邻居老俞在同情老人的同时，也数落起了俞世迁的不是，“老人岁数也这么大了，她儿子怎么搞的，过年的时候我们和她过！”他忿忿不平地说。

　　老人久久不肯离去

　　离开赵家辽村的时候，与记者同来的市展览馆副馆长陈钧贤先生给老人送上了200元钱慰问金，叫老人添置一些年货，老人接过钱后，抓住陈钧贤的手不放，哽咽不语。

　　一行人都走远了，老太太还站在她房前的山坡上久久不肯离去，向山下的人不停地挥手。记者心里不禁涌上一阵酸楚。除了和我们道别以外，可能她也正在向远方的儿子招手吧。然而，又有谁知道她的新年愿望能否实现？2005年的春节，我们还能让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