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人物周报：窃国大盗(2)

　　寡头七宗罪

　　-盛世良

　　上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接掌了原苏联1707万平方公里富饶国土、1.5亿无产者和23万个半死不活的国有企业。为了打破公有制70年来一统天下的局面，他听信了西方经济学家的高见，印发了1.5亿张“私有化证券”，国民人手一张。这种名义上值1万美元、可换两辆小汽车的纸片，实际上连一只汽车轮胎也换不来，不仅没有使人民都成为有产者，反倒被冒险家集中起来低价套购国有资产。于是，囊中羞涩的团干部霍多尔科夫斯基十年赚进152亿美元，成为世界第16大富豪；孤儿院长大的阿布拉莫维奇摇身一变，成为该国第一阔佬，且在政治上翻云覆雨，去年底在俄百名政坛强人中排名第12。

　　“七财阀”的原罪

　　当初，伏尔加汽车营销公司总裁别列佐夫斯基、诺里尔斯克镍厂总裁波塔宁、传媒大亨古辛斯基、尤科斯公司总裁霍多尔科夫斯基等七人，合称“七财阀”，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俄罗斯的能源、冶金、金融和传媒等重要产业。“秃顶鬼才”别列佐夫斯基一度出任国家核心决策机关安全会议副职，波塔宁曾官拜第一副总理。

　　但是，俄罗斯财阀往往财路不正。就连据说品行最端方的霍多尔科夫斯基，“第一桶金”也是靠倒卖假酒和电脑掘得的，价值百亿美元的尤科斯公司78%的股权，是趁政府缺钱之机，用3.09亿美元的低价弄来的。这就是俄罗斯大亨从娘胎里带来的“原罪”。

　　在俄罗斯首批资本家中，不乏从大牢里放出来的“好汉”，动辄敲诈暗杀、行贿栽赃。刑事犯罪是他们的第二宗罪。

　　第三宗罪是偷税逃税。尤科斯公司欠税、罚金和利息，去年底已达270亿美元的天文数字。俄罗斯当局近来要追究阿布拉莫维奇的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税务犯罪，其他大亨的手脚也都不干净，都有小辫子抓在当局手里。

　　第四宗罪是挥霍无度。阿布拉莫维奇堪称个中翘楚，他买英国足球队、波音767专机、伦敦豪宅、3艘游艇的钱近10亿美元，但在慈善捐赠方面却一毛不拔。

　　第五宗罪是在国内一遇麻烦就向西方摇尾乞怜，哀求“资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援助。

　　但是，对克里姆林宫来说，最不能容忍的是财阀们的第六、第七宗罪：妄图操纵本国重要产业，控制经济命脉；收买反对派，左右议会，控制政府。

　　叶利钦“钱尽管赚，别参政”的谆谆教导，被富豪们当作耳边风；普京上台后告诫富豪“经营要透明”、“不要向官员行贿”，也被嗤之以鼻。别列佐夫斯基逢人就吹嘘：“小普还是我推荐给叶利钦的呢！”他和古辛斯基利用手中的电视台和报刊，挑战总统，攻击其内外政策，终于惹恼了普京，被追究经济犯罪责任，流亡海外。

　　霍多尔科夫斯基野心勃勃要收购西伯利亚石油公司，使尤科斯成为本国石油业老大，并携手西方跨国公司操控世界石油市场。他还赞助反对派，想控制议会，进而入主克里姆林宫。普京将霍氏作为突破口，打掉了尤科斯，夺回国家对能源和其他经济命脉的控制权，以便借助核大国和资源大国的双重优势，早圆重新崛起之梦；同时打消财阀干预政治的欲望，彻底制止非国有化过程中滋生的怪胎——“寡头私有化”。

　　私有化“七教训”

　　俄罗斯搞私有化过于草率，让霍多尔科夫斯基们在石油企业私有化的同时把地下油气资源也“顺走了”。大石油公司的利润居然高达60%，怪不得大亨们能一夜暴富！

　　所以，私有化的第一条教训是，应明确规定矿藏等自然资源不得私有化，在油气工业中，可实行私有化的仅是开采冶炼设备，占用自然资源要付租金。

　　俄罗斯最大的500家国有企业的实际价值不低于2000亿美元，但在私有化过程中只卖了75亿美元。因此应对国有固定资产重新估价造册，避免低价出售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同时国家应征收固定资产税。此其二。

　　国有资产的新主人有参与环境保护、社会保障(医疗、住房、基础设施、工资)的义务，不履行义务的将依法受到制裁，直至剥夺资产。此其三。

　　第四，在大规模私有化过程中要加强法治。据西方国家情报机关估计，目前占到俄罗斯国民经济40%的400家银行、50家大公司被与国际团伙有联系的犯罪组织控制。

　　根据俄罗斯的经验，在非国有化过程中，还要小心国外的“好心人”。

　　首先，要防止资本外逃。俄罗斯在私有化过程中有2700亿到3600亿美元的资金外逃，现在已难以追回；

　　其次，要防止有战略意义的经济门类被外国控制。私有化后俄罗斯有色冶金企业股份的90%落入西方公司之手，黄金市场被罗思柴尔德国际银行家集团控制，金刚石市场被戴比尔斯公司操纵；

　　最后，要当心外国情报机关在私有化过程中浑水摸鱼。俄罗斯核心军工机密和国防工业专家纷纷流落西方，北约甚至要设专业部门负责分析和利用从俄罗斯泄露出去的大量高新技术。　　(作者为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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