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铁警”的别样青春

　　编者按:春节前夕，本报记者登上青藏高原，走进青藏铁路一期沿线的铁路公安站所，采访那些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依然坚守岗位、默默奉献的铁路公安干警。他们或许没有轰轰烈烈的动人事迹，但他们以甘于平凡、肯于吃苦的精神，展现出新时期高原铁路干警的风范。

　　本报从今天起，以《走进高原站所感受铁路公安》为栏题，分两次刊登本报记者采写

的报道。敬请关注。

　　本报记者沈刚 本报通讯员齐福进

　　“到哪儿都有艰苦的地方，到哪儿都有艰苦的岗位，就看你怎么干了。”站在著名的“万丈盐桥”上，已经在沿线干了21年的察尔汗车站公安所指导员张晓勇如此回首自己的青春岁月。1984年5月，格尔木火车站。第一列进站火车的汽笛声，划破了青藏高原宁静的天空，青藏铁路西宁至格尔木段开通运营，格尔木铁路公安段正式挂牌成立。

　　此后20年，张晓勇始终在沿线工作。包括他在内的众多铁路公安干警，以自己的青春见证了这条高原铁路的发展史。

　　日前，记者走访了西宁铁路公安处格尔木公安段沿线的锡铁山、饮马峡、察尔汗等站所，亲眼目睹了“昆仑铁警”的别样青春。

　　“你必须苦中寻乐”

　　走进海拔2998米的锡铁山车站公安所，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民警们晒得红紫的脸庞，而是几乎每屋都有的鱼缸。

　　“这既是为了观赏，更是为了让屋子里湿润点。气候太干燥了，屋里多点水就是不一样。”指导员刘文令解释说。

　　青藏铁路一期工程由青海省会西宁至高原新城格尔木，全长830公里，而青藏铁路公司西宁公安处格尔木公安段却担负着其中726公里的运输保卫任务。在这726公里中，要穿越戈壁、沙漠、沼泽、盐湖……这里高寒缺氧，干旱而多风沙，紫外线辐射强，而氧含量只有平原地区的60％～70％。

　　“这里的条件算是不错的了。”锡铁山车站公安所的民警们告诉记者，在海拔3700米的天峻站派出所，防寒期长达9个月。一场沙尘暴过后，屋内的地面几乎全被沙土覆盖。

　　民警向记者描述了6年前锡铁山公安所工作、生活的情景：吃水靠车拉，照明靠蜡烛；窗子是木头的，门缝能插进两根手指；地炉子烧得再旺，一开门热气立时尽散，起床时一抖被子都是沙……“你肯定无法想像，以前我们的床单简直就是灰黑色的。”

　　如今，这里的环境已经大大改善。记者看到，派出所的防风走廊宽敞明亮，院落干净整洁，厨房里电冰柜、微波炉甚至消毒柜等一应俱全，办公兼居室内的桌椅舒适大气，床单被罩不仅统一配置而且叠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就像军营一样标准。

　　“这都得益于2001年开始的站所大改建。通过那次行动，沿线的办公、居住环境明显改善，不再吃沙子、不再睡沙被窝了。”民警们说到这些颇为激动。同行的公安段段长张继状说，“只有解决沿线生活环境差、文化设施落后的问题，才能凝聚警心，激励大家敬业爱岗。”近年来，该段投入资金为沿线派出所重新粉刷房屋、院落，修建防风走廊，安装取暖炉，统一购置了电视机、影碟机、洗衣机等设备。有条件的站所，甚至修建了蔬菜温室。

　　即便如此，高原生活还是远远达不到“适宜居住”的标准。在这里，病魔依然可怕，即使是普通感冒，也可能是致命的。

　　今年1月16日，24岁的锡铁山民警蔡玉同就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那天，蔡玉同突然肚疼如绞，所里同志立即从电务工区借车把他送到附近的矿务局卫生所，在诊断为急性阑尾炎后又连夜送到格尔木。“再晚来一个小时，肯定就穿孔了。”医生说。

　　类似的“考验”，在高原并非罕见。所以，刘文令说，“你必须学会苦中寻乐。”

　　“要在这里干，就必须耐得住寂寞”

　　离开锡铁山，汽车在冰河上破冰前行，一路急驰，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饮马峡车站公安所。

　　“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正是饮马峡车站的写照。这个海拔3147米的四等货运站正处风口，一年365天至少有300天刮风。

　　这里昼夜温差20摄氏度，缺氧40％，一年难得下一两次雨雪。

　　“娱乐活动?只能看看书，下下棋，至多再打几下羽毛球。”民警们说。在这个海拔高度，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都是难以承受的，像打羽毛球，也不能持续时间太长或者用力过猛。“要在这里干，就必须耐得住寂寞。”指导员宋文占说。饮马峡车站公安所，远离城镇，距最近的大柴旦镇也有70多公里。

　　2003年，刚从甘肃政法大学毕业的小孙来饮马峡工作。他在半夜来到公安所，天亮后目睹周围“惨状”，转身就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宋文占足足做了两个小时的思想工作，小孙才留了下来。

　　“这一点不奇怪。”宋文占说。线路5公里之内都没有人烟，而所里也就七八个人。即便没有种种恶劣的自然条件，光是“寂寞”就能吓跑许多人。

　　在这里，民警们只能靠3部铁路电话与外界联系，靠电视了解外面的世界。订了报纸，但送来后至少是5天前的，已经成了“材料”而不是新闻。在沿线呆久了，许多民警都存在交流困难的问题，与城市生活严重脱节，更不了解生活中的“新鲜事物”。

　　“轮休回家时，一家人去逛街，孩子指着我哈哈笑：‘我爸不会过马路了。’”所长杜江苦笑着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民警们不知网络为何物———“上网？打渔吗？”

　　正是在这种无边的寂寞中，许多民警都养成了闲暇时到荒漠中“走一走”的习惯。

　　正是在这种无边的寂寞中，民警们培养出了拣拾风凌石的爱好，从荒滩上拣回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石头，摆成盆景，并一一取名：傲松、勇往直前、独立寒秋……

　　“最难受的，就是给不了妻儿安全感”

　　对于察尔汗车站公安所指导员张晓勇而言，“寂寞”早已经是生活的常态。“早习惯了，真要我回西宁，反倒不习惯。”张晓勇笑着说。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了无牵挂。提起年仅13岁的孩子，张晓勇沉默起来。

　　这是沿线民警心中共同的“痛”。他们都是两地分居，常常一个月回一次家，到任务多时，甚至两三个月才能回一趟家。如何处理家庭关系，是每名干警都要面对的难题。

　　饮马峡车站公安所27岁的民警娄亚治，再过一个月就要当父亲了。然而，他还不知道生产时自己能不能够守在妻子身边。

　　“老婆肯定是有怨言的。”刚来锡铁山公安所几个月的刘文令说，他的孩子才4岁，而在水电段工作的妻子也得值班，无法照顾小孩。“我给家里装上了防盗门、防盗窗才走，但这也解决不了问题。最难受的，就是给不了妻儿安全感。”

　　去年10月，饮马峡车站公安所所长杜江的妻子患病住进了西宁第二医院。动手术期间，杜江却在沿线无暇分身。等他赶回去时，已经是半个多月后。幸运的是，妻子已经康复，但妻子难免有怨言。至于常年不见面的孩子，“有你也行，没你也行，有什么事只跟母亲说”。

　　“在岗一分钟，付出六十秒。既然当了民警，就要以工作为主，家庭只能放在第二位。”杜江说。无论是酷暑盛夏还是滴水成冰的隆冬，民警们始终坚持接警、出警、巡逻、防范，把自己足迹印在了青藏高原千里铁道线上。通过站上堵、车上查、线上摸，有效遏制了各类刑事案件的发生。

　　在饮马峡公安所，记者注意到了整齐排列的10棵杨树。3年前，民警们在所里种了20棵杨树，其中10棵顶住高寒、风沙，存活到了现在。

　　“看看这些树吧，不管风沙多大，却依然挺拔。”张继状感慨万千。沿线站所的铁路公安干警的激情青春，比这些荒漠孤绿更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