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青苹果”

　　社工王卉的快乐一天

　　人物身份

　　王卉

　　一个曾经的老警察、一个有着15个月“工龄”的新社工、一个49岁的普通党员，用她无私的爱，让一个个偏离生活轨道的孩子重新回到“正轨”。

　　浦东由由二村

　　雨中打扫

　　2005年2月9日，大年初一。

　　上午7时，天地昏暗，冬雨，透着寒意。

　　浦东新区花木镇由由二村，热火朝天。80多名居民齐扫除夕夜留下的烟花爆竹碎屑，其中就有王卉和10个社区青少年的身影。王卉的家在距离此处1个多小时车程的洋泾。出门时，家人都还在安睡。

　　虽然来到上海已整整17个年头，但王卉不经意间流露的口音，依然留有北方故土的印记。

　　昔日失业青年

　　当上便衣

　　上午9时准时，王卉敲开了由由社区3楼小谢家的门。

　　去年7月自学考的大专毕业后，性格内向的小谢一直失业在家。“职业介绍所、网上和招聘会，我都去过，但一直没有合适的。”

　　11月1日，小谢上班了，工作是公安局反扒队的一名便衣。工作是王卉介绍的。

　　王卉曾在浦东公安分局纪委工作了7年，经济师职称，45岁时还获得了法律专业大专文凭。做社工前，她是花木派出所一名出色的社区民警。

　　老警察，新社工。15个月后，王卉笑着说，她已经爱上了这一行。

　　小谢上班第二天，就抓住了一个偷废钢的贼，兴奋地给王卉打了电话。“我们全家真得感谢王卉阿姨。”小谢的父母一个劲地道谢。因为他们明白，小谢的工作是王卉托私人关系找来的。

　　大年三十，小谢给王卉发了拜年短信。那天，王卉收到了很多短信，都发自社区青少年和他们的家人。从最初对社工的漠视、到不解、到接纳、到感谢，王卉说，她感到满足，一种被认可的成就感。

　　走出了校门，却没有工作。游荡，不安定的隐患。王卉深知这点。

　　一次次谈心，了解他们的喜好和特长；一次次奔走，在浦东2个人才市场、6个职业介绍所和企业之间；一次次走访，用尽了私人的社会资源；她给他们做就业辅导，为他们报名参加就业培训，引导他们办理劳动手册，甚至陪他们去面试……王卉手把手将一个又一个社区青少年扶上了工作岗位，其中仅林内燃气有限公司一家就接收了5批共50多人。3名青少年在王卉的努力下，还踏进了军营。

　　由由社区小芳家

　　吃闭门羹

　　上午10时15分，由由社区小芳家，铁将军把门。社区286个青少年，王卉见面谈话250个，小芳是仅剩下的36个之一。

　　“来了好几次，都没有遇到她。”小芳爸爸瘫痪，靠她在大卖场当临时促销员维持家庭生活。王卉自制了一本社区青少年档案记录本，除了家庭基本情况外，还有近亲联系方式。从小芳爷爷处得知她确实不在家后，王卉决定明天再来。

　　故事中的她

　　暴风雨后的清晨，男人来到海边散步。沙滩的浅水洼里，许多小鱼被卷上岸来，回不了大海，虽然近在咫尺。用不了多久，浅水洼里的水就会被沙粒吸干，被太阳蒸干，小鱼都会干死。

　　男人看见前面有一个小男孩，不停地在每一个水洼旁弯下腰去。他在捡起水洼里的小鱼，并且用力把它们扔回大海。男人忍不住问∶“孩子，这水洼里有几百几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我知道。”小男孩头也不抬地回答。“那你为什么还在扔？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乎！”男孩一边回答，一边拾起一条鱼扔进大海。“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

　　生活中的她

　　他们是少年，但是不上学；他们是青年，但是不上班；他们有家，但不归；他们有父母，但无人管。

　　“失业、失学、失管”。16岁至25岁的他们，在这个城市游荡，部分徘徊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在上海，他们被称为社区青少年，共6万多人。

　　2003年8月，上海市委市政府专门批准建立了市社区青少年事务办公室；2004年2月18日，上海市阳光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正式挂牌成立。由此，上海在全国率先建立了由共青团组织负责管理的专业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队伍。“社工”，开始奔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帮助社区青少年找回原本属于他们的阳光。

　　王卉，2004年度上海市优秀青少年事务社工，一个49岁的普通党员，服务于浦东新区花木镇11个居委会、3个村的286名社区青少年。在她担任社工的15个月中，共开展社区工作25次，推荐就业60多人次，协助办理劳动手册10多人，帮助就学18人……

　　和上海其他500多名社工一样，王卉用她无私的爱，为一个个社区青少年叩开了希望之门，为一户户濒临破碎的家庭找回了欢乐，为整个社会的和谐稳定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记者眼中的她

　　16时，王卉继续写着当天的情况记录，还要准备年初五的青少年小组活动和年初七的家长活动。通常，她夏天的下班时间是晚上10时，冬天是晚上8时。

　　“我对家庭照顾得太少，但他们给了我太多的支持。”王卉的丈夫在同济大学工作，唯一的儿子在齐齐哈尔读大学。

　　去年5月，丈夫住院动手术，王卉整夜陪伴。但还没等到拆线，82岁的父亲又急需动手术，家里还有一个77岁中风过两次的母亲。但在那段日子里，王卉硬是没请过一天假。

　　王卉的右脸颊留着一大块瘀青，是半夜回家时不小心撞的。

　　“多帮一个孩子，就多一份快乐。”王卉说，虽然这其中的酸和苦远远多于那份“快乐”，但看到那一个个曾经偏离生活轨道的孩子能够重新回到“正轨”，付出再多的辛劳，她觉得都值！为此，她一年多时间已经总结了一套方法——6张牌：“亲情牌”、“信誉牌”、“就业牌”、“稳定牌”、“配合牌”、“反馈牌”等等。

　　回家的时候，看着王卉的背影，记者看了看手表：19时，正是家家户户合家团聚的时刻。

　　2005年的大年初一，王卉就是这么过的。

　　（本文除王卉外均为化名）

　　砍爸爸的小韦变了

　　要养小狗

　　上午10时30分，由由社区5楼，小韦爸爸开了门。小韦今年刚满18岁，两次砍伤父亲，惊动了110。

　　“我有时真想放弃他，让他被抓进去算了。但他说要是被抓，第一个杀了我。”爸爸长年在外出差，因母亲溺爱，从初二开始，小韦开始逃学。

　　去年4月，一次争吵中，小韦拿菜刀砍伤了父亲。“那件毛衣昨天刚织补好。”小韦爸爸拿出了被儿子砍坏的毛衣。洞被补好了，但父亲背部长长的伤疤却无法抹去。

　　“自从认识了王卉阿姨，孩子的暴力情况没有了，对我们也和气了很多。”小韦爸爸笑了。笑容背后凝结着王卉近10个月的心血。

　　“刚开始他连我电话都不接，更别说见面谈心了。”小韦就像一块坚石，但王卉坚定地寻找突破口。

　　为了接近社区青少年，从不上网的王卉学会了QQ聊天。

　　今年1月31日上午9时，小韦爸爸突然发来了求救短信。因为一起群殴事件，小韦和社区内另外2个男孩被带进了派出所。

　　“孩子现在还是一张白纸，千万不能留下污点。”5分钟后，王卉赶到派出所，将小韦等人半年来在社区的良好表现告诉了警察。警方最终决定孩子暂由父母领回。在王卉的引导下，小韦去办了身份证和劳动手册，并到职业培训中心报了名。

　　“等我赚到了钱，要去买条狗。”小年夜那晚，小韦通过QQ告诉王卉。

　　这话从这样一个砍亲人的孩子口中说出，王卉感到了欣慰。“他们毕竟还是孩子，是稚气未脱的‘青苹果’，如果不及时挽救，就会变成‘烂苹果’”。看到这样的孩子一个个走向阳光，不再成为“烂苹果”，王卉觉得有一种特别的价值感。

　　“三失”青年变了

　　重返学堂

　　从小韦家出来，王卉在路旁吃了碗兰州拉面，然后回到居委会填写上午的家访记录。

　　14时，居委会门铃响起。21岁的小钟，23岁的小沈和22岁的小刘来了。虽然不同年龄，3人现在却是同学。去年9月，上海团市委与上海市慈善机构联合发起“阳光展翅”求学就业工程，免费为社区青少年提供中专就学机会，合格后还将推荐就业。

　　“许多社区青少年都已经闲置在家多年，让他们重新背起书包，谈何容易。”整个夏天，王卉敲开一扇扇家门，与孩子沟通，做家长工作。最终，浦东新区第一批加入此项工程的39个孩子中，仅王卉一人就推荐了11人，其中离校最长的将近8年。

　　小沈初中毕业后闲置在家6年。“我天天玩，打赌博机、上网。”小沈三个月大被抱养，养母格外宠爱，但换来的却是他的怨恨。小沈整整两年没有叫过她一声妈。一次，为了养母不给他钱打游戏，他砸坏了家具、电器，还拿刀砍伤了养母。养母寒心了，要求他一周内搬走，脱离母子关系。

　　这一切因王卉的出现而改变。

　　在王卉的帮助下，小沈重新回到课堂。“我还要继续读大专。没学历，以后就没好工作。”小沈修补了被砸坏的家具，开口叫了“妈妈”，递交了入团申请。养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小年夜的中午，看到王卉在啃面包，养母特意煮了汤圆送到居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