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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四年多 戒毒四十余次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2月22日18:16 法制早报

  戒毒女孩:捡拾尊严

  你是否听见远方的死亡的喧嚣?

  你是否听见从火海和毒云中传来的呼叫?

  ……

  世界上所有黑色的邪恶已经泛滥成灾。

  ……

  我们每天遇到罪孽,遇见死亡;

  它们像云块掠过我们的世界!

  一倏忽即逝的闪电狂笑来对我们嘲弄。

  人们必须站在它们面前,说:

  我们不怕你,嗨,魔鬼!

  因为我们全凭征服你,

  活过了一天又一天。

  我们即使死亡,也抱着坚定的信念

  ……

  ——泰戈尔

  “嗨,魔鬼!因为我们全凭征服你,活过了一天又一天。”泰戈尔的著名诗句出现在一家又一家戒毒网站的首页。

  冬季是戒毒的淡季,吸毒的人怕冷,一般会选择夏季戒毒,现在这里住院的病人并不多。“不过这个时候,往往会看 到一些‘新面孔’。他们都是每年的‘6·26’(国际禁毒日)后吸上的。”

  当时人们都已经穿上了单衣,可一位老农民却还穿四处露着棉花的破棉袄,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摞借来的钱,给 自己年仅20出头的孩子戒毒:“孩子来北京打工,钱没挣到,却染上了毒瘾。”

  周敏——一个为自己挥霍金钱在毒品上、没能捐给有需要的人而自责的女孩儿说:“在刚吸的时候,我不认为自己会 成瘾,等到上了瘾想戒的时候已经晚了。”

  □实习生 陈媛媛

  已经是上午10点,这里却安静得让人有些窒息。“吸毒者生活规律特殊。”解放军307医院戒毒科的护士说:“ 他们都是晚上特别精神,出来活动。白天大都在睡觉。”2005年年初,《法制早报》记者与在深渊中痛苦挣扎的灵魂进行 了零距离接触。

  周敏(化名),一个27岁的唐山女孩,有着四年多的吸毒史和四十多次的戒毒史,她是目前解放军307医院收治 的7名戒毒者中唯一的“老面孔”。

  吸毒:潘多拉魔盒

  戒毒科并不在307医院院内。二三百米外的66400医院,穿过一条曲折幽长的走廊,住院部一楼一道坚固铁门 的另一边,就是实施全封闭管理的307医院戒毒科。这里大门紧锁,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铁门的栏杆泛起金属冷冰的光泽。这 份“冷冰”,却在吸毒者的心里投下温暖的阳光、希望的阳光。

  解放军307医院戒毒科只有19张病床,每年却要接待600多名病人,多是几进几出的老朋友。

  冬季是戒毒的淡季,吸毒的人怕冷,一般会选择夏季戒毒,现在这里住院的病人并不多。“不过这个时候,往往会看 到一些‘新面孔’。”袁护士长告诉记者:“他们都是每年的‘6.26’(国际禁毒日)后吸上的。”现在,在医院中就治 的戒毒者,大部分是20岁左右刚刚吸毒几个月的小姑娘。

  袁护士长特别提到了周敏,这个年轻的女孩有着四年多的吸毒史和四十多次的戒毒史,这回已经是周敏第四次来解放 军307医院戒毒科戒毒了。

  病房中有3张床,却只住着周敏一个人。

  床上洒满阳光,床头柜上摆满了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周敏正坐在床上输液,身上搭着厚厚的棉被。“枯黄的面容、萎 靡的神情、呆滞的眼神、布满针孔的胳膊……”这些脸谱化的吸毒者形象,与周敏大相径庭:面容白皙,眼神清澈,染成古铜 色的头发经过精心修剪。

  “在唐山,我做化妆品生意,生意很成功,在吸毒前,我甚至已经用自己的钱买了一套房子,而且装修得很好。吸上 这个东西之后,房子已经卖了。”说到这里,周敏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吸毒戒毒四年多到底糟蹋了多少钱,反正从去年 年底到现在就已经花了三十多万。”

  “是我的一个同学的朋友带我‘上道’的。她们两人的住处和我的店距离都不远。我做的是化妆品代销生意,店里雇 了一个人,不用我去看店,所以经常很闲。我们几个人便经常相约去那个女的家中打牌,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吸 毒,她要从男朋友那里骗钱吸毒,所以让我做她的掩护。一次,我不太舒服,她对我说,扎了这个就好了。可能是好奇吧,我 也没想什么就扎了。当时只知道毒品不好,但没想到会上瘾。其实第一次扎特别不舒服,我当天晚上就吐了,结果第二天晚上 那个朋友告诉我再扎一针就好了,我就又扎了一次,感觉确实好点了,这样连续扎了大约一个星期吧,我就成瘾了。吸上之后 ,我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每天除了弄(吸毒),别的什么也不想。”

  吸毒:尊严不再

  “在吸毒最凶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花掉两三千元用来买毒品。”周敏说。

  吸毒者也不全是有钱人,一位护士告诉记者,现在吸毒的人中,年轻女孩越来越多,没钱的人也越来越多。去年4月 底,有一位老农民带着他的儿子来这里戒毒,当时人们都已经穿上了单衣,可老人却还穿着棉袄,破烂的棉袄四处露着棉花,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摞从乡亲手里借来的钱,给自己年仅20出头的孩子戒毒:“孩子来北京打工,钱没挣到,却染上了 毒瘾。”

  有钱人吸毒会散尽家财,穷人吸毒,为了获取毒资往往会成为毒贩,如果是年轻女孩子,还很可能去卖淫以换取毒资 。

  “在吸毒后,看什么都像是被放大的照片,不再清晰。”吸毒者追求的“飘飘然”的感觉,却是吸毒者容易犯罪的原 因之一:“这个时候人脾气会变大,胆子也会变大,什么都敢做。”

  周敏最恨的不是带她上道的人,而是一个女毒贩。

  “她一开始和我们那里的毒贩聚在一起,后来也开始吸毒,吸毒之后,就开始贩毒了。每认识一个新‘客户’,她都 会很‘大方’地免费提供几包毒品,引你上勾,等上了瘾,她再高价卖给你毒品,一般150元一包的,她会卖200元,就 是她,直接间接的把包括我在内的二三十个女孩都害了。现在她把自己的毒瘾戒掉,回到农村老家结婚,生了孩子,我们这些 人却落得这么惨,我恨死她了!”

  “我最恨的不是那个带我上道的女的,因为她也挺可怜。她和我还不太一样,她家里比较穷,家里人在她吸毒之后就 不管她了,男朋友知道后也和她分了手。没有经济来源,她就偷钱去吸毒,后来去了广州。上次我回家时,听说她被强制戒毒 了,可不知生了什么病,全身都烂了,没人敢靠近她。再后来,她就失踪了,很多人都说她死了。”

  吸毒者失去的最宝贵的是尊严。先后走进几间病房,迎接记者的是如出一辙的戒备眼神和尴尬的微笑。在采访中,周 敏也曾问过记者:“你们来之前是不是把我们吸毒的人想得挺可怕?”

  他们原本都是很自信的人,可吸毒不仅打败了他们的身体,也摧毁了他们的自信。19岁的晓轩原本是个自信、漂亮 的女生,可吸上毒后“总觉得自己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怕别人瞧不起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采访中一位吸毒者告诉记者:她在家乡认识一名吸毒者,原本是一个很能干的生意人,性格也很刚强,是那种“哪怕 有人用枪指着他,他也不会说一句求饶的话”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吸上毒之后,为了得到毒品,不惜给毒贩下跪。

  “圈子”:吸毒的姐妹

  “这次戒毒之后,我就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那样的话,我想吸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买了。”周敏幽幽地说:“每次 我复吸,都是因为又和吸毒的毒友或者想卖货给我的毒贩有了联系。有时是碰上的,大部分都是他们找到我,其实我母亲已经 掐断了我和他们包括我一个吸毒表妹的所有联系渠道,连手机也没收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次都能找到我。有一次戒 毒后,一个毒贩把电话打到了我妈妈的手机上。当时我的手机已经被妈妈收走了,我曾经用我妈的手机向一个毒贩要过货,谁 知他就把号码记下来了,还打了过来。刚巧,他打电话时妈妈不在,我就接了,然后就又吸上了。”

  来自秦皇岛的王先生则是在回家途中洗车时遇到了相熟的毒贩,那个毒贩不失时机地塞给王先生一包毒品,“我能怎 么办,就又吸上了呗”。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和我一起吸毒的姐妹,就我知道的已经死了三四个了,有的是因为吸毒过量,有的是因为吸毒得了病。去年10月 ,我回家时,听说一个和我很好的姐妹因为吸毒造成精神恍惚,开车撞上了一辆拉钢筋的车,她和车上另一个人,也是个吸毒 的,当场就都死了。现在又新起来了一批吸毒者,他们的年龄都特别小,只有十六七岁,而且还都没有工作,想得到毒资,就 不可避免的会犯罪,毒品太作孽了!”

  “我也晕死过四次,还好命大,每次旁边都有人,把我给抢救回来了。上次在这里戒毒时,我认识了另外几个也是来 戒毒的人,其中有一个男的是北京的,他能搞到货,我们这些外地的再想吸也没地方弄货去。后来,我们几个人商量好了一起 出院,在一个宾馆里吸毒,结果那天晚上,他吸毒过量昏迷过去了,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抢救了半个多小时他才醒过来。太可 怕了,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人离死亡那么近。那天一起去的还有一个男孩,也就20岁,他爸爸把他送到新加坡那里留 学,他和他的女朋友都染上毒瘾了,他的毒瘾很大,新加坡很难弄到毒品,他就每星期回来一次买毒品。”

  吸毒的人平均寿命较一般人群短10~15年,35%吸毒成瘾者会在开始吸毒后10~20年后死亡,约1/3的 吸毒者会在30~40岁死于与吸毒相关的原因。这个群体的死亡率较一般人群高15倍,其中有75%是25岁以下的年轻 人。

  “勇敢地生活下去”,西安市莲湖自愿戒毒医院网站在这句话后面加了3个“!”。“嗨,魔鬼!因为我们全凭征服 你,活过了一天又一天。”泰戈尔的著名诗句出现在一家一家戒毒网站的首页。

  爱情:

  最长一次脱毒

  “戒毒时间最长的一次大概是戒断了四个多月,原因嘛,因为我当时有了一个男朋友。他人特别帅,对我也特别好, 一开始他不知道我吸毒,后来知道了,反而对我更好了,还帮我戒毒。”周敏羞涩地笑了,眼睛熠熠发光:“当时我戒毒的意 志非常坚定,就算有人逼我吸毒我也不会吸。”

  “那怎么又吸上了呢?”周敏的话让记者非常好奇。

  周敏绽出的最甜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了,眼神也黯淡了下来:“出了车祸,他死了。”

  命运对有些人太过残酷。

  吸毒者,这些特殊病人几乎都有过爱情,也都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有的是被抛弃,有的是由于自己自卑,主动提出 分手。

  “我吸毒把自己的钱花光了,就找妈妈要钱,后来我吸毒花的都是家里的钱。我是独生女,妈妈很疼我,她也知道毒 品不好,可害怕我没钱吸毒会干坏事,只好每次都满足我。现在妈妈每天都哭,怪自己原来对我太放松。”

  “这次我来戒毒,只有妈妈知道,爸爸不知道,没敢告诉他。如果这次戒掉了,也能给他个惊喜。我现在戒毒就是为 了家人,我和其他吸毒者想比,最幸运的就是,我的家人一直没有放弃我。”

  “我太对不起我的家人了,我家里的人包括亲戚都对我很好,没有人排斥我。可是我能给他们的太少了,我有一个堂 弟,学习特别好,考大学时,他爸爸脑溢血去世了,我当时对他说,‘什么也别想,姐姐供你上学。’结果只供了一年,我就 吸上了毒,也供不起他了。”

  “我可以抽支烟吗?”征得记者的同意,周敏从已经攥了很久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上。

  根据2004年7月的官方统计,我国累计登记在册的吸毒人数已经达到了105万,而实际的吸毒人数还远不止于 此。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在这个数字背后,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吸毒人群,105万代表的是105万个活生生却又千 疮百孔的灵魂 。

  “这次我的决心很大,我想一定能戒掉。以前我的人生太顺利了,现在我只想一切能重新开始。现在,我经常看法制 节目,尤其是有关毒品的,前几天我还看了中央台采访文连平的节目,看了之后我特别佩服他,他太有毅力了。”周敏那双不 设防的眼睛充满了渴望和希冀:“戒掉之后,我想我会先调整一段时间,妈妈给我买了书还有好译通,让我好好学英文。现在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好好读书,学习不够。其实我原来兴趣也挺多的,自从吸了毒,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了,像是什么都 看透了一样,做事情也没有信心……对了,我那个化妆品店还在经营,等戒了毒,我就可以亲自打理。我还想结婚、生孩子, 过正常人的生活。”

  在采访就要结束时,又有两位吸毒者入住解放军307医院戒毒科,他们是一对来自秦皇岛的夫妇,曾经是洗浴中心 的老板。

  后记

  文章告馨,记者接到了周敏妈妈的电话,她从唐山赶来陪伴周敏戒毒。

  在电话中,周敏的妈妈请求记者鼓励周敏,督促她戒毒,并且希望媒体能够多关注一下吸毒者,国家能够给贩毒者以 更严厉的打击。

  记者与周敏——一个为自己挥霍金钱在毒品上、没能捐给有需要的人而自责的女孩儿相约,她戒毒成功后,在第一时 间通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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