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风村”老师的苦与乐(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2月26日16:12 新民晚报

　　在四川越西县大营盘村小学，所有学生都是麻风病人后代，王文福在饱受歧视的情况下，坚持育人18载——“麻风村”老师的苦与乐

　　18年前，31岁的王文福成为一所麻风病村小学唯一的代课老师。在世人的歧视与冷眼中，王文福含辛茹苦，努力实践着“知识改变命运”的承诺。

　　“麻风村”吓走两教师

　　一堵红墙，四幢白房，中间围成一个操场，这是四川省越西县大营盘村的小学。当地村民介绍，上个世纪60年代，政府把全县的麻风病人集中安置到大营盘村，称之为“麻风康复村”。随着更多麻风病人的主动到来，大营盘的名字逐渐被人们淡忘，“麻风村”的称呼却名声远扬。

　　在大营盘，全村人劳作一天的收入是0.5公斤大米。大营盘的人们很少走出村子，没有眉毛，手脚畸形，这使他们害怕遭到歧视，怕买不到商品、上不了汽车。40多年来，大营盘的人们在海拔千米之上建了村子，他们相信，生活还得靠自己。

　　原越西县新民镇教办主任、大营盘小学创始人之一万永康回忆说，1986年，大营盘有了一所扫盲小学，但没有一个公办教师愿意去任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两任代课教师先后离开。这时，有人推荐了王文福。

　　一个篮球留住了他

　　“我当过苹果园的技术员，跑过运输，但没想过做老师，更没想过成为一名麻风村的老师。”王文福说。

　　王文福家离大营盘村仅半个多小时行程。虽然知道麻风村的孩子都是健康的，但王文福刚到大营盘小学像做贼似的，就怕外人知道。

　　1987年9月的一天，王文福到大营盘小学任教。学生都是彝族孩子，听不懂汉语，王文福也听不懂彝语。为此，王文福一点点学彝语，再翻译成汉语教学。“大营盘与世隔绝40余年，所以王老师的教学困难可想而知。”万永康说。

　　这么多年来，打篮球已成为王文福的习惯，“当时怕我熬不下去，教办找来一个旧的篮球，我又找来两根松木，向教办要了一个篮筐，在教室外的空地上竖起了一个篮球架。我教学生打球，很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那个篮球让我有了留下来的乐趣。”

　　学校有动物“旁听生”

　　2000年前，除教材由政府统一发放外，大营盘小学教育经费奇缺。整个学校就是一座红砖黑瓦的小屋，窗户没有玻璃，不同年级的学生挤在一个屋里上课，教室里冬冷夏热。春天来了，操场上长满绿草，引来了牛、马、羊和家禽，学生在教室里上课，动物在草丛间戏耍。此情此景，让一位外来参观者叹息：好一个拥有动物“旁听生”的学校。

　　学校没有体育用品，王文福从家里带来两根细竹木当跳高杆；跳远沙坑里没有沙，王文福就带着学生从河水中一点点地淘。

　　“癞子老师”备受歧视

　　“有人见了我们就回避。”王文福说，“在大营盘教书，需要面对巨大的压力。”由于教麻风病人的孩子，王文福被人们叫做“癞子老师”。谈起十多年来的经历，这位老师不知不觉眼睛一红，眼泪就滚了出来。

　　王文福说，刚来大营盘小学时，经镇教办协调，他带着学生去华阳小学运取废弃的桌椅，可那里的学生就是不让王文福的学生入校，还齐声骂“麻风娃”；在去大屯乡中心小学取桌椅时，王文福让学生呆在校外，自己进去搬，可里边的学生仍不让搬，王文福搬出一张，就被抢回去一张。王文福记得，那天带着学生回校，路上谁也没说话。

　　“平时放学后，我经常在学校周围挖一些野菜，小孩子老远看到就冲我叫着‘王老师’，唉，那种感觉真是亲人的感觉。”此刻的王文福，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绽满笑容。

　　学校出现新的希望

　　1999年，王文福决定辞职出去打工时，他的一个远方朋友张平宜资助了大营盘小学，把教学楼修葺一新，并建起了食堂、浴室、办公室和厕所，还竖起了篮球架。

　　2000年以来，新建的大营盘小学发展迅速，已拥有138名学生，8名正式教师、3名代课教师。今年的期末考试，大营盘小学总体成绩在片区位于中上，六年级数学排名第一。

　　“学校的今天来之不易，这里是大营盘的希望。”王文福说。

　　吴学军（本报北京专稿）

　　王文福（左一）和学生们在一起陈杰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