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利强碰了国资流失红线

　　-本报记者 石玉

　　2005年是很多业内人士预言的“葡萄酒年”。1月26日，备受内地、香港关注的王朝葡萄酒在香港H股成功挂 牌，打响新年葡萄酒行业融资第一炮。然而王朝的利好远远比不过行业龙头张裕随后引发的震撼。

　　2月17日，张裕葡萄酿酒股份有限公司发布公告称，烟台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与意大利“意利瓦公司”签署 了《股权转让协议》，将其持有的张裕集团33%的国有产权转让给意利瓦公司。这一股权的转让，使张裕集团变更为中外合 资企业。

　　这个原本应该让人很高兴的消息，却可能没有让张裕董事长孙利强高兴起来，相反他可能要面对很多质疑和诘难。

　　临危受命

　　张裕在烟台有着不一样的地位，每任企业领导均由烟台市委直接任命。孙利强是在百年张裕面临生死抉择的情况下走 马上任总经理的。

　　1989年，张裕6条生产线有4条停产，四分之一的职工没有活干，库存量7000多吨，当年企业亏损400多 万元。

　　曾担任过县委副书记以及几家工厂厂长的孙利强上任后，确定了营销为本的方针。他当时的一句话让人记忆犹新：“ 设什么职改处？为什么不设市场处？决定品牌、决定企业效益的是市场!”

　　张裕A总经理周洪江在谈及孙利强时说：“对张裕这样生产消费品的国有企业来说，老总有无市场观念是至关重要的 。”

　　1997年，张裕B股和张裕B股增发的A股先后正式上市，张裕成为国内同行业惟一发行AB两只股票的企业。

　　百年张裕能有今天的局面，客观地说，孙利强确实起了很大作用。至今张裕人仍津津乐道孙利强上任之初便裹着铺盖 卷住到办公楼的小房间，有一次忙得连给住院的妻子送饭也忘了的往事。

　　无奈曝光

　　尽管张裕的发展为世人所瞩目，但是孙利强与很多酒业老板不同，处事相当低调。在张裕十几年，他几乎没有接受过 媒体的专访，关于他个人的经历和介绍鲜为人知。

　　生于1947年5月的他表面上不苟言笑，但说起话来是一派齐鲁人的慷慨激昂，孙利强在家里是“少数派”：夫人 杨健如和大女儿都在银行工作，小女儿则在马来西亚读书。

　　孙利强对于张裕这个在他手里获得新生的品牌有十分强烈的保护欲，曾传言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意欲以巨资买下张裕 ，孙利强的回答是：“张裕是中国的品牌。我若卖张裕，谁会答应？张裕人不答应，山东人不答应，中国人不答应。”张裕的 职工就经常领教孙利强一句话：“成为张裕人是你们的幸运！”

　　孙利强表面上给人非常固执的印象，但事到关键，他也会婉转一下。手下的销售人员从市场上回来，给孙利强汇报时 ，他往往大摇其头：“不对！不对！”但一旦发现自己不对，他马上就改过来。“像他这个岁数的人，非常难得。”营销部经 理孙健说。

　　孙利强显然很受张裕人爱戴，手下人谈及他时都会提到他夫人身体不好，孙又没时间照顾家里。“我们孙总自己还曾 经举着吊瓶上飞机去外地出差，真不容易。”

　　孙利强有31年的企业管理经验，带领张裕经过了很多风浪，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过，2月17日的那份不得不发布 的公告，会引来业界和社会舆论强烈反响。因为这份公告，将2004年10月29日张裕集团超低价EMBO(混合型管理 层收购)的行为彻底曝光。孙利强眼下也许要面对十多年来从没有过的局面。

　　2004年10月29日，烟台市国资委将张裕集团45%的股权转让给烟台裕华投资公司时，价格仅为38799 .51万元。根据这份公告，裕华投资受让张裕集团每股股权的价格只有意利瓦公司的59%。这意味着裕华投资以意利瓦公 司出价的60%从烟台市国资委手中拿到了张裕集团的国有股权。

　　据调查，成立于2004年10月28日的裕华投资，注册资本38799.51万元，出资人为46个自然人和两 家企业法人。其中，46个自然人均为张裕A普通职工，其出资占注册资本的37.8%，两个企业法人分别为烟台裕盛投资 发展有限公司和中诚信托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二者分别占裕华投资注册资本的17.2%和45%。

　　裕盛投资成立于2004年10月27日，注册资本6733.3万元，烟台市工商局的资料显示，裕盛投资第一大 股东为张裕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孙利强,出资775.68万元,孙利强同时还是张裕A董事长；第二大股东是张裕集团副董 事长兼张裕A总经理周洪江，出资711.03万元。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这两家公司的成立，就是为了收购张裕的国有股。

　　一时间，“张裕6折贱卖国有资产”的说法引得学界和社会舆论纷纷进行批驳。

　　2004年4月，孙利强主导的MBO就因管理层持股过高而被叫停。2004年7月，张裕采用EMBO模式，才 得以继续进行。

　　首都经贸大学经济学家华生教授对《时代人物周报》说，烟台市国资委以评估值六折的价格贱卖张裕集团股权显然是 不合适的，除非有一些不便公开的理由。

　　持续争论

　　国资委主任李荣融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国有资产流失的关键问题在于管理层收购(MBO)，比如我自己想买这个茶 杯，这个茶杯又是我自己生产的，当然千方百计把它压价，越低我赚得越多，所以我们反对的是自卖自买。

　　2004年9月底，国资委表态，国有及国有控股的大企业不宜实施管理层收购并控股。而张裕集团正是烟台市属的 大型国有企业，此番举动，似乎有违国资委的表态。

　　而烟台市国资委负责评估工作的陈姓女工作人员表示，两次转让之所以存在很大的价格差异，是因为资产评估的日期 不同，与去年10月的EMBO相比，转让给意利瓦时，张裕的收益已经大幅增长。

　　2月19日，张裕A的证券事务代表李廷国对记者表示，在张裕的股权结构变更中，企业没有任何决定权，也没有任 何受益，更不存在打折，因为转让价是由政府所决定的。

　　华生表示，无论这两种说法是否经得起推敲，但是替孙利强“找理由”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张裕不仅是孙利强的“ 宝贝”，更是烟台市的“宝贝”。

　　有人士分析，烟台市国资委选择实力并不十分强的意利瓦集团，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张裕的EMBO能够顺利进行，孙 利强显然不希望一手带大的孩子跟着别人走。

　　争论引发后，孙利强一直没有出面表态，整个张裕集团的管理层也没有就此发表评论。

　　北京中盛会计师事务所副主任会计师孙茂竹对《时代人物周报》分析，裕华投资并不是由张裕A的管理层直接投资设 立，而是由46个自然人和两家企业法人组建。且该公司注册资本恰好与此次收购张裕集团45％股权的金额一致。而真正由 张裕A管理层控制的公司是裕华投资股东之一——烟台裕盛投资。裕盛投资由26名自然人股东出资设立，其中，张裕集团和 张裕A高级管理人员共14人出资占注册资本的64％，12名中层骨干出资占注册资本的36％。

　　“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壳中套壳的运作模式，管理层收购的意图就更加隐蔽。”相关人士分析。如果裕华投资完全由2 6个管理人员出资，那平均每人出资额高达1492万元，这显然是管理层无法承受的，而通过设立壳公司则可以达到杠杆收 购的目的。

　　倾注了心血当然希望能有成就和收获，孙利强不会卖掉张裕，但是买下张裕相信对他是充满了吸引力的，也许现在他 和大家一样，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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