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只说“无可奉告”

　　重庆市于2004年2月份推出政府新闻发布和发言人制度，在一年时间内举办了38场新闻发布会，并在省级政府 中第一个公开发言人电话，都走在了省级政府开展新闻发布工作的前列。相关主管官员称：“作为政府如果不敢积极主动地站 出来面对媒体，那就只会让大家猜疑甚至导致更坏的结果。”

　　重庆政府新闻发言人开口说话一周年

　　2005年2月28日，在重庆市新闻发布会制度启动一周年座谈会上，重庆市政府新闻办公布了政府发言人的电话 ，接受市民监督和信息咨询。在省级政府中，公开新闻发言人电话，重庆是全国首创。

　　新闻发言人制度

　　“进口”重庆

　　在西方发达国家，新闻发言人制度十分普遍，这项制度是推动政务公开和透明，增进执政部门与普通老百姓之间联系 的重要手段。在美国，新闻发言人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总统新闻发言人。美国纸质媒体开始发展之时，记者们四处采访新闻， 美国政府面对这一需求，开始设立新闻发言人和新闻发布会制度。美国全国政府传播者协会估计，如今的美国，各级政府大约 有4万名新闻发言人。稍有规模的企业都会设立专职的新闻发言人，即使是十来个人的小企业，也会有兼职的新闻发言人。在 各种场合：新闻发布会，客户见面会，广告商见面会，合作伙伴见面会……我们都可以看到，新闻发言人——可能是CEO也 可能是公关经理们训练有素的语言，不卑不亢的态度，统一的口径……去年非典期间，上海、北京等少数国家机关和省市开始 任命新闻发言人。人们也由此感受到了掩盖或披露真实信息所带来的不同社会效果。

　　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刘庆渝在座谈会上的一番话表明重庆的宣传主管部门对于新闻发言人的价值有清晰的判断：如果说 现今的社会发展是一个大舞台，那么新闻发言人就是这个舞台上的报幕员。新闻发言人的核心主体就是沟通，特别是面对突发 事件，只有主动地站出来才能减少社会的动荡，避免群众的恐慌。

　　2004年2月8日，重庆市首位新闻发言人刘琨在全市媒体前代表市公安局亮相，这标志着新闻发言人制度在重庆 的正式实施。新闻发言人制度，一个在国外已经存在了数十年的东西，终于走进重庆人的政治生活。

　　发言人期待

　　与媒体精彩“较量”

　　对重庆市的官员来说，新闻发言人毕竟是一个新事物。2003年10月、2004年9月，市委宣传部、市政府新 闻办公室共举办了两期“重庆市新闻发言人培训班”，培训班邀请了国务院新闻办、外交部、清华大学、上海市政府新闻办公 室等单位的领导和专家学者为学员授课。参加培训的人员包括市政府新闻发言人、市政府各部门和区县(自治县、市)政府新 闻发言人，共计近140人，形成了市政府、市级部门、区县(自治县、市)政府三个层次的新闻发言人格局。截至2005 年2月，市政府新闻办公室共组织召开了38场新闻发布会。市公安局、教委、外办、环保局等部门还分别举行了多场自主新 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涉及五个方面的发布内容：一是突发事件新闻发布会，如重庆“石蜡火锅”事件整治情况，天原化工厂 总厂氯气泄漏事件新闻发布会；二是常规工作新闻发布会，如2003年重庆市经济社会发展情况统计公布、市公安局警情通 报；三是专项工作新闻发布会，如按国务院要求加强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重庆市高速公路收费下浮、2003年度 三峡工程重庆库区十大考古发现新闻发布会等；四是配合重大节日举行新闻发布会，如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3·24 防止结核病宣传日、5·1“黄金周”整顿旅游市场强化旅游安全新闻发布会等；五是市委市政府重大活动新闻发布会，如九 届“渝洽会”、中国亚洲杯重庆分赛场和第九届“旅游节”筹备情况新闻发布会等。

　　这些半路出家的新闻发言人整体表现如何？一位参加过多次新闻发布会的记者认为，有了发言人这样一个头衔之后， 官员们面对记者显得更职业了，不管精神状态还是语言魅力，都有了明显改变。当然，他们还是经常显得很生涩，对记者的追 问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不过发言人对媒体也有看法。一位发言人认为，就像下棋一样，只有棋逢对手才能激发出最佳状态，记者们精彩的问 题，才可能激发出发言人精彩的回答。“可惜，我觉得重庆的记者们还不太善于临场提问，要么临场退缩，要么提问措辞失当 。”

　　市经委的新闻发言人马明媛说到：“但是媒体有时候也的确让我们哭笑不得。去年天原化工厂氯气泄漏成为各大媒体 关注的焦点，当时新闻办也安排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可是有份报纸在报道的时候用‘据天原化工厂某处长称……’，使得很多 报纸相继转载，但当我们查到那位处长的时候人家也委屈得不得了，说他根本就没接受过什么采访！”

　　发言人制度

　　尚需补强

　　9·11事件发生后，纽约市长朱里阿尼的首要反应就是召开记者招待会，向全世界传递纽约危机中的一切有序信息 。这使得他当天成为比总统还权威的人物。他这样做并非有出风头的嗜好，而是历任纽约市长都这样做，是一种不成文的惯例 。现代社会的政府官员应当个个都是出色的新闻发言人，要习惯于同传媒打交道。我们的官员，不论职位大小，以实情面对社 会，这才是立位之本。

　　政府新闻发言人制度的建立无疑是一种进步，但必须有一套相对完善的信息公开制度相辅。否则，它有可能仅仅成为 一种门面。

　　2005年3月1日，各大媒体相继公开了各新闻发言人的电话，记者试着拨打了一下，没想到一连好几个电话都无 人接听。在拨通市物价局刘卫东副局长的电话之后，记者似乎找到了原因。刘局长在电话里显得有些无奈：“从昨天下午到现 在，我本人就接了好多咨询、举报的电话，有咨询安装一个水表需要多少钱的、有投诉某物业公司收费涨了5毛钱的，刚才还 有个农民打电话来问我今年粮食会不会涨价、该不该种。物价是每个老百姓每时每刻都会碰到的问题，所以物价局有专门的处 室接待群众咨询和举报投诉的，也有12358热线电话，但是现在都往我这里打了。也许是群众信赖我，愿意找我咨询，可 是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本职工作要做啊，如果不在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听，到时候老百姓又不高兴了。其实在我看来，新闻发言 人应该是代表政府向媒体发布需要发布的消息，再由媒体将信息传达给老百姓，而不是答疑解难的接线员，这样的公开电话有 点扩大新闻发言人的职责与任务了。早在20多年前我们局就任命我为新闻发言人，不过作为一项制度它的确是刚刚建立的， 只有完善与健全新闻发言人制度，它才能真正发挥作用，否则最后可能只会出现新闻发言人都不接电话的局面，那就是形同虚 设了。”

　　发言人承担的职能应该如何更好界定？他只是一个体现亲民形象的概念，还是政府执政真正走向专业化，与国际惯例 接轨的重要一步？这些命题，还有待更清晰地分解。

　　他们展示

　　政府风采

　　在重庆市新闻发言制度启动一周年之际，记者采访了市政府新闻办公室主任周波。

　　记者：新闻发言人的重要意义在什么地方？

　　周波：2003年，我作为中国新闻官代表团成员之一到英国访问，BBC中文部主任告诉代表团，英国媒体在大事 发生时一般会向公众提供几个方面的观点，比如赞成者的观点、否定或怀疑者的观点、完全无所谓的观点等，其意图是让受众 自己去进行判断。但是让BBC感到为难的是，他们总是在中国问题方面受阻，因为中国大陆的官员比较喜欢用“我不知道” 、“无可奉告”等方式拒绝回答记者的提问，以至于媒体只能去采访一些并不清楚国内情况的海外华人，最终给人的感觉就是 国外的主要媒体都在发布反华的声音。这件事让我感受太深了，为什么？作为政府官员如果不敢积极主动地站出来面对媒体， 那就只会让大家猜疑甚至是更坏的结果。

　　记者：那么新闻发言人应该向媒体和大众展示怎样的风采呢？

　　周波：2月24日，重庆市政府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召开新闻发布会，王鸿举市长干练、朴实、亲切的语言吸引了在 场的每一位观众。他开门见山地说，媒体的目光总是在不断选择着聚焦点。重庆，作为一座古城，积淀三千年，人文厚重；作 为一座新城，直辖八年来，日新月异。精彩的重庆故事期待着媒体的目光。现在，我愿意坦诚地、负责任地讲述你们感兴趣的 重庆故事。

　　CNN记者问道“如果棒棒军是重庆以前的形象，那么新重庆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标志”，王市长回答说 “重庆因 为是一个移民城市，是一个老工业城市，是一个地处南北之交，而且在长江之滨的城市，所以重庆人还是最能代表重庆形象的 ，他们兼有北方人的豪放和南方人的灵秀，我认为最可爱、最能代表重庆的还是重庆人。”我们的新闻发言人都应该向王市长 学习面对媒体的风采。

　　记者：今天的座谈会上，每位记者都拿到了一份重庆市新闻发言人的公开电话，这些电话和一些很难打通的热线电话 有区别吗？

　　周波：重庆是国内继上海之后第二个拥有固定新闻发布场所的城市，是国内第一个公布新闻发言人电话的省级政府。 公开电话就是向媒体和老百姓提供了一条准确了解信息的权威渠道，它并不同于110或者120，它是一个信息咨询的热线 电话，是回答公众与媒体感兴趣的问题的电话。这些电话大多是新闻发言人的办公电话，但是考虑到他们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 ，为了避免电话找不到人的情况，我们还提供了一些新闻发言人所在部门的值班电话。

　　记者：新闻发言人都受过专业的培训，可是接听值班电话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接受培训，会不会再次出现“无可奉告” 或者乱挂电话的现象呢？

　　周波：新闻发言人是一种制度，不是某一个人，它需要一个团体的支撑。受委托接听电话的人并没有回答的权利，他 们只能对问题进行记录，但是他们的语气和态度至少应该是如和风细雨般的。制度的执行也需要第三者的监督，说不定我们随 时都会打电话进行抽查。

　　记者：强调信息公开的权威性是一个积极信号，但 “权威性”是否也伴生出信息上的“垄断性”，导致信息不够多 元化？

　　周波：新闻发言人通过传媒向公众直接而郑重地介绍政策、通报某个事件的实际情况，说明在某个事件或问题上政府 所持的立场和采取的措施，回答记者的提问等等，这些做法与从前政府部门和其他权力机关封锁公共信息、回避传媒等的做法 相比，无疑是一种开放，这是一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我们也要求新闻发言人参与本部门的决策过程，及时掌握部门内部信息 ，其实他们接听公众的电话也是搜集信息的一个过程，如果大家都对某一个问题很感兴趣，新闻发言人就可以考虑召开新闻发 布会。从过去的“不说话”到主动“说话”，定期发布、发布规范化，它们便成为一种积极的信息源。由于新闻发言人经常以 回答记者提问的方式发言，因而他不能完全决定“说什么”和“说多少”，他所面对的记者的提问，实质上是一种社会的质疑 ，一种有限的双向沟通，也就不存在垄断性的问题了。

　　记者：新闻发言人制度在2005年将有哪些新的举措呢？

　　周波：今年我们准备确立国有大型企业、大专院校的新闻发言人，并对他们进行专业的培训。作为这些单位的新闻发 言人主要应对突发事件，不做常规的新闻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