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大师华君武有个“烧鸟华”的雅号。这里所谓的“烧鸟”特指“烧烤麻雀”，乃是华老“文革”期间下放团泊洼“劳动改造”时，就地取材独创的一道“拿手菜”——就此，华老特地创作了漫画一幅（见图），以再现当年“掏雀”时的那番情境：月黑风高夜，两个人穿着厚厚的棉衣，一前一后搬着一架长梯，鬼鬼祟祟地在月亮底下潜行。富有喜剧效果的是，走在前面那位，还戴了副墨镜，高举手电筒引路，上扬的下巴颏给人一种很神气的感觉——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戏剧家司空谷先生，走在后面的自然就是华老了。为了掏雀
，他们两人用竹竿、铁丝做成各种工具，还用破棉毛裤腿做成了网雀的口袋，并备好了梯子和手电筒，趁着天黑出去掏取“猎物”。而且，华君武甘做司空先生的“副手”，做错了还难免挨他骂一声“笨蛋”，这样，一晚上少可掏雀五六只，多则可得二三十只。
有意思的是，司空先生不吃麻雀，掏到的雀儿全部归华君武所有。因此，华老想：司空谷的乐趣可能就在于掏到麻雀和对我华君武行使“指挥权”，这样，即便常挨他骂一两声“笨蛋”也无所谓，心里反而对“仿佛无所不能”的司空先生很崇拜。
麻雀掏回家，华君武先生会连夜将其连皮带毛剥掉，内脏仅留心脏，然后用酱油、黄酒腌上一晚，第二天用铁丝串好放在煤炉上烧烤。浸透了酒酱的麻雀，一烤起来异香扑鼻，令人垂涎……这样的美味，华老并未独自享用。不少集中在团泊洼的“难友”，如戏剧家张庚、吴祖光，漫画家丁聪都曾被邀去共享。“烧鸟华”这个雅号，就是其中某位“难友”奉送的。
毕竟是幽默大家，华君武回忆说：“这等事儿只能在大地封冻，无农事时才能做，否则就有可能成为阶级斗争新动向了。”这段文字读来让人百感交集，不由让人想起华老的名言“幽默源于洞察世事”。其实，生活中随时都存在幽默的素材，所谓幽默大师，其实就是对现实生活具有深刻洞察力和表现力的人。
作者：李立华
（来源：长沙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