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拖累女友改“性”做女人

　　在广州市曙光医院，一位新上岗不久的导诊员十分引人注目。这位身高1.72米的姑娘生着一副瓜子脸，身材苗条轻盈，但仔细看来，她的眼神仍和普通的女性有所不同。她就是杨柳（化名），刚刚在这家医院“完工”，曾引起全国各地媒体关注的“两性人”。

　　“她从骨子里就是个女人。”记者开始打去电话的时候，杨柳上街去了，她的同事说，“虽然眼神上看还是有点像男人，但她说话、走路和动作习惯都像女人一样。我们还经常

一起逛街、唱卡拉OK，甚至拥抱打闹呢。”

　　变成漂亮女人的杨柳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开心，但在过去的30多年里，她经受的是平常人无法体味的痛苦。由于亲生父母近亲结婚的缘故，她一生下来就是个“阴阳人”，三天后被遗弃。虽然养父母一直很疼爱她，但伙伴们的嘲弄让她十分痛苦。10岁时一次不成功的手术让她成为一个不完整的男人，对于不离不弃和她相伴6年的女友，她既没有男性基本的生理功能，也难以维持基本的生计让“小家庭”过上安定的生活，为此，32岁时，她决定变成女性开始新的生活。

　　首次“定性”：不能站着小便的男孩

　　32年前，在湖北省荆门市的一个山村，人们发现一个被遗弃的婴儿。包袱里留下的字条显示，孩子刚刚出生三天，村里的好心人把她送给了没有生育能力的杨某夫妇。

　　天上掉下来的“女儿”让杨家十分高兴，可没过几天，养父母发现自己的“女儿”兼具两性特征。在小山村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知道杨家收养的是一个“阴阳人”后，很多乡亲劝杨父把孩子丢掉算了，可杨父不忍心：“孩子好歹来到人世了，我怎么忍心把她丢掉呢？”

　　就这样，杨柳被养父母当作女儿抚养。小时候，杨柳的学习成绩不错，但村里那些“知根知底”的顽童总是把她当作嘲弄取笑的对象，“阴阳人”的绰号让年幼的杨柳心里非常难过。

　　当时，杨父是村里的干部，经常外出开会。为了早日让孩子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他常借机带着“女儿”外出求医。10岁那年，杨柳在荆门市一家医院被诊断为“两性畸形”，染色体检查结果显示为“XY”，“她原本就应该是个男孩子嘛！”医生说。

　　虽然当年有染色体检查结果作为“定性”手术的依据，但杨柳的养父始终认为，那家医院只是凭外观诊断草率地定下了孩子的性别。

　　事实上，那次“两性畸形尿道开裂手术”确实不太成功。手术后一个月，下阴部的刀口开始漏尿，尿液不能从手术时做的阴茎排出，要像别的男人一样站着小便，对杨柳来说成为不可能。

　　杨柳告诉记者，尽管通过手术她的身份变成了男孩，但是从外表来看，她一直瘦弱清秀，看起来更像个女孩子。许多生活习惯与女孩更接近。后来杨柳升上初中，中学离家非常远，杨柳需要住校。因为身份“特殊”，不好安排住宿。杨柳还经常受到一些调皮孩子的戏弄，有时连裤子也被脱掉。一次，在回家路上，她被脱光了衣服，满身是泥的杨柳哭着跑回家，她的学业从此结束。

　　如今让杨柳变成女人的广州曙光医院院长蔡方明告诉记者，杨柳小时候所做的手术，只相当于一个尿道的成形手术，没有去除身上的女性生殖特征。因为她的男性生殖器官发育不健全，睾丸只是正常人的三分之一，且有三分之二隐藏在体内，所以她没有男性性功能。

　　无性同居：知心女友6年相伴

　　令人意外的是，杨柳虽然没有性功能，却有一个女友和她不离不弃地共同生活了6年。而且，这个女友还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小学同学。

　　辍学后，杨柳学过理发，干过裁缝，但因为稍微用力或者站立太久，尿液就会从尿道的伤口中流出来，她无法适应这些工作。1988年，不忍拖累养父母的杨柳到了武汉打工，几经波折才找到一份月收入300元的派单员工作，生活一直极为困顿。10年后，李岚的出现让杨柳得到了慰籍。

　　李岚和杨柳是青梅竹马的伙伴，两人同在一个村办小学上学，后来李岚家搬到了荆门市区。1998年两人在武汉重逢，李岚对杨柳的遭遇非常同情，经常在生活上帮助她，两人逐渐产生了爱意。当时李岚在武汉的一家美容院打工，凭着每月八九百元的工资养活两人。杨柳回忆说，最困难的时候两人身无分文，李岚只能回到荆门家中向父母要了点钱。

　　李岚的父母都知道杨柳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不同意女儿和她交往，并托亲戚朋友给李岚介绍对象。由于当时李岚的压力太大，两人曾吵嘴分手，但几个月后李岚又从荆门回到武汉。李岚说，因为她始终不放心杨柳，二人见面后抱头痛哭。

　　顶着种种压力，2002年3月，李岚和杨柳一起来到了广州。杨柳身体瘦弱，加上有病，找不到好工作，只在街头做些散发传单的工作，收入微薄。李岚在一家二手楼销售行打工，每月收入千元左右，靠她的收入，两人才得以在广州艰难地生存下来，虽然日子过得简单但是很温暖。看着李岚6年来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地照顾她，杨柳心中要重新做变性手术成为女性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但李岚最初对她的决定不太接受：“六年来我们过得很普通很平淡，我是个很粗心大意的人，但是杨柳是个很体贴很细心的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非常依赖她。”李岚说，最让她感动的是，杨柳无论干什么去到哪都会记挂着她，她就算随口说一句喜欢吃什么，杨柳都会记在心里，之后便买来给她吃。虽然和杨柳在一起的六年中，生活一直非常拮据，但是她心中很安定。

　　李岚说，6年的相处，两人的爱情已经转化为亲情，彼此心里一直都牵挂着对方。“虽然她不能给我安定的生活，甚至一个女人应有的幸福，但和她在一起，我从没有后悔过。如果杨柳选择做男性，我会考虑嫁给她”。

　　杨柳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认为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很难以男人的身份在社会上生存。“变成女人后可以和李岚做姐妹，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能再拖累她了，我想做女人，就是要自食其力，不能再继续耽误她。她长得很漂亮，原本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嫁得很好。”

　　二次“定性”：34B胸围的新美女

　　为了生存，为了不再耽误陪伴了自己6年的女友，杨柳下定决心做女人了。

　　在经过心理取向测试之后，广州曙光医院给杨柳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发现她的尿道有三个漏洞，尿道正常的组织结构已经破坏，组织粘连，结构不清晰，伴有炎症。通过曙光专家组初步论证，杨柳的变性手术可分三期进行：第一期手术进行个性化丰胸、无痕改脸形；第二期进行阴部整形，人造阴道、大阴唇、尿道修补等；第三期手术进行复合彩光嫩肤、彩光脱毛等。由于杨柳伤口感染，长年发炎流脓，变性手术具有一定难度，而且费用也高，仅变性一项，就需要20万以上的费用，还不包括其他的如面部整形、丰胸、复合彩光嫩肤、脱毛等的费用，总共手术费用将在30万元以上。

　　巨额的费用让杨柳发愁，他曾想通过媒体得到好心人的资助。后来，曙光医院决定免费为她“定性”。

　　12月8日，32岁的杨柳接受了丰胸及改脸形的首期手术，迈开做女人的第一步。10余天后，她又接受了尿道修补及生殖器官整形手术，过了今年元旦，经过嫩肤的杨柳俨然已经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了。

　　《武汉晨报》记者王劲秋说，变性手术之后的杨柳外貌清秀，经过磨骨之后颧骨比原来低了些，标准的瓜子脸更显得纤细娇柔了。最初，杨柳还是习惯穿男装，在护士的鼓励下才开始试穿女性服装，但就带文胸来说，好长一段时间还要护士帮忙才能扣得上。虽然对手术的效果十分满意，但开始一段时间，杨柳在走出医院上街时，还会习惯性地换回男装。

　　在电话中广州曙光医院的蔡方明院长介绍说，杨柳虽然染色体检查为“XY”，但她从心理上来说是个女性，这一点，在术前是经过全面的检查测试的。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杨柳不应该算是“两性人”，而是一个发育畸形的男性，是近亲结婚造成的悲剧，这是在杨柳找到亲生父亲之后才知道的。二次变性之前，杨柳只有很小的阴茎和睾丸，没有女性的卵巢等内生殖器官。虽然当年为杨柳做手术的医院没有留下任何病案资料，但从外观上来看，杨柳的腹部没有经过手术的痕迹，所以可以肯定，他并没有两套生殖器官。

　　蔡院长说，因为没有女性的内分泌系统和相应的性神经，杨柳在变成女性之后，不会有性需求，虽然有女性的外生殖器可以配合男性完成性生活，但她自身是不会有什么性快感的。

　　虽然如此，对于杨柳的整形结果，蔡院长觉得十分成功：“我们在丰胸时给他注入了220毫升的假体，加上杨柳自身的肌肉组织和皮下脂肪，其胸部可达到280毫升的容积，可以戴34B的胸罩啦，完全可以具备女性的曲线美。”

　　目前，身高1.72米的杨柳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曙光医院把她留下来做了导诊员。从杨柳的内心来讲，变成女人后她很想做个模特或者化妆品代言人之类的工作，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目前医院还在定期为杨柳做彩光嫩肤，越变越漂亮的她已经开始有人追了。蔡院长透露，前几天杨柳还通过朋友的介绍认识了一个香港人。杨柳向同事们表示：“如果投缘，我会考虑嫁人。”（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