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报答你们了”

　　本报率先报道的白血病男孩小志荣病情复发，面对再次移植骨髓的高额费用，父母带着他悄悄回到了福建老家。前天，14岁的小志荣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深圳前，懂事的小志荣轻轻地说——

　　“我没办法报答你们了”

　　“你在商报17楼上班，那不是很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欢乐谷在哪里？是深圳的一个山谷吗？”……

　　一个月前，小志荣问了记者一连串的问题。记者笑而不答，说等你出院，你就知道答案了。

　　但是这些“答案”，小志荣再也不会知道了。本报率先连续报道的白血病男孩小志荣由于病情复发，需要重新化疗和移植，高额的费用和很低的成功几率令小志荣的父母欲哭无泪。在绝望中，小志荣悄悄回到了福建农村老家。前天上午，这个年仅14岁的生命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志荣病情突然恶化，父亲说，你的病好了，我们回家……

　　3月10日晚，深圳之窗网站管理员“一面”打电话给记者，他声音低沉地说：“今天上午小志荣走了。”随后，记者拨通了福建小志荣家的电话，大部分时间，电话两端都是沉默。

　　曾父说，此时此刻他就坐在小志荣的床前，一边看着他一边和记者通话。小志荣的脸和腿很浮肿，手却瘦如柴草。“在治病和做手术中，无论再痛，他都从来没有叫过。前两天，他的肚子肿得很大，很痛，怕我们担心，他也只是用鼻子哼两声。不过，他今天走得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曾父说，春节那几天，医生告诉他们小志荣很快就可以出院，全家人都很高兴。年初九，医院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他以为是要出院，一路狂喜地回到北大医院。但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称小志荣病情复发，需要重新化疗和移植，还要数十万，而且成功的希望很渺小。被惊呆的曾父当场泪流满面。

　　已经山穷水尽的曾父只好决定带小志荣离开医院，回福建老家。曾父对小志荣说，你的病已经治好了，医生让我们回家。小志荣很聪明，看着父亲红红的双眼，他似乎明白什么。他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画本和书。

　　“爸，以后你要替我感谢深圳的叔叔阿姨们，我以后没办法报答他们了”

　　临上车前，曾父忍不住给深圳之窗网站的“一面”打了个电话。“一面”曾联合其他网友发起名为“爱在深秋”的慈善晚会，300多位平时只见其文的网友为了爱心第一次在真实世界见面，50元、100元、1000元……网友们的慷慨解囊让曾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一面”和“小猪乖乖”马上赶到。“小猪乖乖”是最先在网上发出“救救这个孩子”帖子的网友。当时，小志荣刚刚来到北大深圳医院，幸运地找到了配对成功的骨髓。但高达20多万的移植手术费，却让小志荣父母陷入绝望。也在这个时候，深圳之窗爱心服务队发现了病榻上的小志荣，一场爱心紧急救援行动随即在鹏城网络上展开。

　　本报关于小志荣的首次报道见报后，在美国的郑女士汇来了1060美元。在众多深圳网友、市民和企业的爱心帮助下，小志荣终于筹足手术费并成功移植骨髓。春节期间，记者还特地前去看望他，当时的他精神很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但生活却给小志荣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在车站，“一面”和“小猪乖乖”强颜欢笑，帮着曾父圆着善意的谎言，小志荣只是微笑着不停点头。车开动后，小志荣轻轻地说，爸，你以后要替我感谢深圳的叔叔阿姨们，我知道以后没办法报答他们了。曾父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回到老家后，拒绝家里人给他买水果，能省就省一点

　　曾父说，小志荣很爱吃水果，但回到老家后，他拒绝家里的人给他买水果，说家里给自己已经花了太多的钱，能省就省一点。“我的儿，他很懂事啊。”电话那头，曾父快要哭了。

　　曾父告诉记者，3天后，小志荣将被火化。处理完毕后，他就会带着小志荣的母亲回深圳打工。现在，小志荣18岁的姐姐和16岁的哥哥还在深圳一家工厂打工，姐姐每个月500元，哥哥由于还是学徒身份，4个月后才有工资。

　　在谈话的最后，曾父说，我一直不敢跟你们说，怕辜负了你们。谢谢你们，小志荣没有办法报答你们了。

　　记者无言以对。生活，有时残酷得令人心碎。

　　作者:深圳商报记者季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