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撵兔

　　这几年，晋地乡下农闲时又兴起撵兔子了。春节前回老家，正碰上笨娃哥领着十几个小伙儿，拉狗去渭河滩。这不由得让人想起小时撵兔的场景。

　　渭河滩开阔辽远，几千亩的一片片麦田。冬季野兔缺食物，把麦苗啃得七零八落，自古便留下撵兔的习俗。到时候全村人出动，有狗的牵狗，没狗的拿根二尺长的枣木棒子，大人小孩跟着跑，浩浩荡荡开往河滩，一除兔害，二凑热闹，三捉到野兔大家分享口福。

　　撵兔既得严密组织，又得讲究战术。当时笨娃哥正年轻，当队长很有心计，谁家养的是细狗（腰只有一把粗），他一清二楚，平时驯狗就让娃娃们按分工进行。粗狗劲儿大，耐奔跑，专练长跑撵兔；细狗蜂腰长腿尖爪子，跑得快且灵活，专练扑拿捉兔。牵狗也有讲究：在狗脖子上套个皮圈，圈上拴着金属小环，1米多长的狗绳从环中穿个来回，一头绑死在手腕上，一头捏在手心里。每遇到野兔，助阵者先喊，一边撵一边用棒子砸。狗急得直往前扑，但就是不放，牵狗者一提绳，把狗头吊得老高，狗望见野兔更急，所以扑来更凶更猛。等野兔一大圈盘回来，瞅准时机一松手，狗会倏地像箭一样射出去。

　　撵兔人不管多少，都要分为两三伙，粗、细狗搭配开，大人小孩自然结合，每伙人离一两里路远，往一边趟兔。野兔一出现，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不管趟出几只野兔，都是先放粗狗追住目标，再斜刺里放细狗拦截。野兔见旁边有狗，只得再往里拐，就这样把野兔盘得转，转到人眼前就用棒子打。有时一盘就是二三里路，人喊狗吠，野兔跑得再远还是被盘了回来。这激烈的场面，像得福老汉说的：“兔子舍命逃，五尺五尺再五尺；狗拼命追，一丈一丈再一丈。”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最多不过撵四五圈，笨娃哥便喊：“抓兔了！”跑来拾兔。叼兔的狗得意地汪汪叫。这时，小孩子把临来时从家中偷出的黑馍掏出来，作为对狗的奖赏。

　　等到太阳落山，已是人困狗乏，只得鸣锣收兵。谁家的狗抓得兔多，狗的主人满脸荣耀，说话也粗声粗气。但不管抓多抓少，都要送到村里的保管室，傍晚支口大锅，宰杀干净煮熟了，全村人都来尝鲜。奔波了一天，兔肉汤就着黑馍，那吃得真香呢！夜晚保准能睡个好觉。

　　作者：文佐

　　（来源：长沙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