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人”高峰一天(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1日03:14 山西新闻网

　　来自昔阳县农村的高峰，闯荡太原已经四五年了，先是做保安，后来又当过邮递员，然后学做生意，赔了。由于没啥学历，“白领”活儿和他没缘分，去年秋天，看过报纸上的招聘广告，他应聘当起了清洁高楼的“蜘蛛人”。

　　我们的城市，楼房越建越高。或许因为高楼里的人们自己动手清洗玻璃的难度越来越大，春节，太原市昌运鸿清洗公司的“蜘蛛人”高峰和工友们，大年初一休息了一天，初二便又照常开工。2月24日（正月十六）上午10时，记者按照约定，赶到位于太原市旱西关街的高层公寓“桃园新居”时，身穿天蓝色工作服的高峰和一位工友已经在那儿准备忙活了。

　　高峰，身高1．7米左右，长相周正，话不多，但眉宇间透着机灵，显得颇有主见。一旁的地上，堆着两捆粗过拇指的吊绳和“U”型蟹扣、坐板和两只塑料水桶，只等高层的物业管理人员找来通向楼顶的钥匙，乘电梯上去后就可以开始作业了。

　　“桃园新居”共有23层，高峰他们今天要擦的是位于大楼10层的一扇圆弧形落地窗。户主是公司的老主顾，每年清洗两次，每次收费100元。完成后高峰和同来的工友每人能拿到30元，其余归公司。

　　高空作业惊又险

　　上到准备清洗的窗户正上方，高峰和工友一边一个，打开刚刚背上来的两捆吊绳，将一端慢慢垂下直到触及地面，留在楼顶的一端被他们熟门熟路地拴在一个尺把高、花池状的墙垛子上，再精心打上几个扣，高峰说用这种方法打的绳扣会越扯越紧，安全着呢。在吊板一头拴上装有清洗液的吊桶，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下吊绳开始工作。记者不敢再和他们交谈了，高峰却若无其事点上一根烟，笑着和工友打趣：“咱们今天擦10层，下去时可得数对，别擦了人家11层。”

　　接下来，高峰所做的颇有几分影视动作大片中才得一见的惊险动作———将身体悬出楼外，靠双脚找到吊板并坐上去。高峰动作很敏捷，转眼工夫，他已经稳稳地坐在吊板上，并把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连在绳子上，活动手中绳索一路下降。经过14层的窗外时，他停下来把窗台上几块裂开的水泥块拾起放进自己的桶里。事后他解释，那些水泥块如果不拿掉，保不准哪天就会掉下来，砸着人就麻烦了。

　　几分钟后，高峰和工友已在10层的窗外荡来荡去忙乎上了，先用毛头刮子涂抹清洗液，再用刮条刮去，最后用毛巾擦干，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主人很是满意。下到地面后，工友返回楼顶去收拾绳子，高峰又进室内清洁玻璃内侧。

　　上午11时左右，高峰和工友都忙完了，主人家的落地窗经过一番清洗后，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蜘蛛人”高峰和他的工友又坐进公司的面包车赶往城南的第二家。高峰说，已经约好了，得先跟房主见个面，午饭后再接着干。

　　尝遍人间百般苦

　　一路走一路聊，高峰渐渐不像刚开始那样拘束了。他告诉记者，过完年自己就27岁了，昔阳县农村的家里还有父母弟弟，弟弟也打工，在离石。

　　15岁那年，他初中没毕业就离开家乡外出打工，这些年受苦的活儿快干遍了：做过厨师，跟人跑大车拉过煤，下过硫铁矿……2001年在太原工作的姨姨介绍他到一家公司做保安，每月450元，后来又做过邮递员，往西矿街那头送信送报，每天骑自行车走六七十里路，收入稍有提高，600元，但是吃住生活后落不下多少。2003年自己还做过小买卖。

　　说起做小买卖的经历，高峰自嘲地笑了起来：那时候看别人做买卖赚钱，自己也动了心，用几年打工攒下的3000多元做本钱，在杏花岭体育场附近支起个蔬菜摊，没想到卖菜简单赚到钱却不容易。人老实，又不懂经营，不但不会缺斤短两还尽多给，一来二去赔了个精光。首战失利，高峰不甘心，老家昔阳产核桃，他回去收了1000多斤运到太原，每市斤收购价2.7元，运到太原卖5元，5天时间全部卖光，兴冲冲算过账后却是白忙活一场，只收回个本钱。思来想去恍然大悟，收时核桃带绿皮湿漉漉沉甸甸的，卖时剥掉绿皮再加上水分一天天蒸发，最后总共才卖了700来斤。后来又贩过袜子，8毛一双进的货，带到农村卖5元4双，这次好点，刚好赚回路费。

　　做小生意屡屡碰壁，本钱没了，日子还要照过。2004年秋天，高峰在报纸上找到现在这家清洗公司的电话，从此开始了“蜘蛛人”的生涯。

　　想买一套二手房

　　最初别人工作时，高峰只是跟着帮帮忙，一个多月后开始实践。第一次真正的高空作业是在“望景花园”，之前他已为柳巷新落成的铜锣湾广场刷过外墙涂料，只有8层，几乎没什么感觉，这次整整多了10层！下吊绳之前，高峰紧张得心“扑通扑通”直跳，腿也有些发抖，直到在木板坐好了，还忍不住总想抬头看，怕上面的绳子断。干活中间偶尔往下瞥一眼，心里暗想：这要下去还不得成肉饼？！

　　一个冬天干下来，高峰说他现在已经不怕了，但紧张还是有一点儿。每次下去之前，他都习惯点支烟，深吸几口缓解一下，踩到坐板，手松开楼顶子之前都要用脚使劲蹬几下，确定没问题才敢松开手去扶绳子。尽管如此，高峰仍然喜欢这份工作，他说自己很享受那份刺激与自由的感觉，言罢他笑着问记者：“太原市最高的楼房俺还没上过，不知是多少层？”

　　干这行安全最重要，不仅公司管得严，高峰他们自己认真，客户也很在乎。每揽到一桩生意，下手之前，都会和客户签一份协议，主要内容无非两项，一是安全问题，二是付款方式。公司规定，上岗前绝对不能饮酒，遇到天气恶劣或身体不适时，都不允许上岗，甚至工作中间突然感觉心情不好，从吊绳上下地休息也没人会说什么。在忙完一桩活儿之前，他们轻易不下地，包子饼子之类尽量吃饱，水却不敢多喝，因为“方便”问题不好解决。

　　去年年底，公司经理看中高峰的组织能力，外出时开始让他带队，全权负责，主要是检查大绳是否固定好，安全带是否系好等。前两天，有个工友不小心把个“U”型蟹扣从楼上掉下来，险些砸着行人，经理很生气，在他当天的工钱里扣了20元。

　　谈话中间，一旁的工友不时提醒高峰说说“老婆”。高峰笑着坦白，女朋友是3年前自己找的，老家大同人，今年20岁，在华宇购物广场工作。去年，女友的父母亲来太原看女儿时见过高峰，没有发表意见。高峰说自己有些“底虚”，现在这份工作收入还可以，再干几年，攒够三四万元后，希望能在城边上买套二手房，把对象娶回家，那时年龄大了，已不适合做“蜘蛛人”，成家后还是想做小买卖，有能力的话，再买辆面包车……

　　高峰憧憬中的日子无疑是美好的，但何时能成为现实，他心里没数，可以肯定的是，对未来，他信心十足。

　　点评

　　：不怕吃苦，是高峰闯都市的实践和体会。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在都市寻一块栖身之地，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要善于吃苦，能吃苦正是乡村少男少女的特有素质，有了吃苦的思想准备，有了不怕吃苦的精神，才能吃到香喷喷的面包。

　　本报记者翟少颖／文张宝明／图(来源：山西新闻网三晋都市报网络编辑：闫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