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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咀神”谣传击垮兰要则村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1日06:04 山西新闻网

  新闻前缀

  兰要则村,属汾西县佃坪乡,位于县城西南二十余公里的深沟山峁里。原来是一个行政村,包括前山、石丈、雷家岭、樊家庄等8个自然村,现在,由于人口骤减,在3年前并入3公里外的郝家沟村,退缩为一个自然村。20年前有34户人家、178口人;20多年后的今天,该村人口不仅没有像正常的村庄那样增长,反而倒退为14户40口人!

  这是一个极不正常的现象。而这一现象与一个毫无由来、无稽可查、看不见摸不着的封建谣传相关。

  兰要则与“毛咀神”

  这个谣传的内容是:兰要则村里有“毛咀神”,接触这里的人就可能“招惹上”这种东西。“毛咀神”是什么?记者向许多汾西人打听,没有一个能说清。综合七八十来个人的意思,大概为:“毛咀神”是一种猫狗类的精怪,神通大,这个神通主要是倒翻财产———把A家的倒到B家,把B家的倒到A家。可是在现实中,人们并不局限于他们的这种描述,而把凡倒霉日怪的事都归罪于“毛咀神”。

  把倒霉归罪给“毛咀神”,再把“毛咀神”安到兰要则村头上,然后进一步从村“演绎”到人,从人延伸到物品,从本人延伸到亲戚,直至延伸到表亲、外甥!———就这样,兰要则村人似乎被打入了“另册”。

  男愁娶女愁嫁

  对于无稽的谣言,人们未必从心底里相信,但很多时候愿意抱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兰要则村人的生活因此受到巨大的影响。这首先表现在婚姻上:兰要则村的男青年很难从本县找到对象。记者抽问了周教生、周庆华、周德继、周桂莲4家,4家下一代共9位男青年,其中5位娶了外县女子,1位娶本村女子,3位到外地入赘。

  周教生今年70多岁,有3个儿子。大儿子周铁拴,当年找不下媳妇,只能在不大的村子里找一个本村人。二儿子周铁记无法在本村婚娶,到团柏乡后崖村“倒插门”;即使这样,他到当地的矿上干活也没有人愿和他搭伴,他常跑回家里在父母跟前哭。三儿子周铁平,干脆远走洪洞,在洪洞县当了上门女婿。需要说明的是,按照农村朴素的科学规矩,本村人不结亲,本村同姓人尤其不能。但记者了解到,在兰要则村这个小村里,主要为周、郭两家大姓,两家人不得已,已几代多人结亲,后来连辈分都顾不了。

  周德继原为兰要则村支书,现为支委,他的爱人康继兰也是本村的。周的独生子周虎平,相貌俊朗,人精明能干,在外跑车,家里也家产颇丰。这样的条件,在汾西谈个对象应该毫无问题,但周却接连谈了4个不成,去年腊月才硬从霍州接回一个。周虎平曾和邻村一位女孩恋爱,双方感情非常好,但到谈婚论嫁时,女方家人因周是“兰要则人”坚决不允。他们佯装“同意”将女孩从周家骗回,打得她下身出血昏死。在住院流产后被强迫嫁给同村一个老光棍。

  记者还了解到,兰要则村有个男青年叫郭瑞才,从小上学,中专毕业后到汾西县林业局工作。郭各方面条件不错,但因“老家是兰要则的”,对象搞一个吹一个。吹了3个,离了两次婚才从襄汾县找了一个“不信毛咀神”的姑娘。为了搞成对象,他甚至曾把户口迁到洪洞县。

  村民小组长郭虎彦告诉记者,他们的下一代共娶过9个媳妇,没有一个是汾西人,她们分别来自贵州、四川、甘肃、太原和临汾的尧都、霍州、襄汾等地。

  农村有个普遍的说法———“男愁女不愁”,但兰要则村的姑娘却为嫁发愁,再好的姑娘要嫁出去也得“降格以求”。村里人谈到这些事很伤感。人家的姑娘出嫁是高高兴兴,兰要则村姑娘出嫁都是哭着不去,因为她们嫁的,不是老年光棍,就是有生理或精神缺陷的人。前几年,有个非常漂亮的兰要则村姑娘嫁给汾西县城一个不错的青年,此事激怒了男方的父亲,他多次找介绍人大闹,最后公然宣布,和儿子断绝关系。

  要打工都难

  兰要则人出了村很难找到活干。郭虎彦今年过了正月十五曾和儿子跑到相邻的青落山煤矿想打工,老板一听是兰要则村的,当下就拒绝了。他们背着铺盖,想找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人愿留,最后,在一个废弃的窑洞里冻了一宿,天明后才回了家。周铁记去年用一辆三轮车拉上铺盖灶具到青落山找活干,矿上连车也没让他卸,就打发他走了。

  村民告诉记者,兰要则村人找活干,一般都得说是“郝家庄的”或其他哪个村的。很多村民受不了这份歧视只好举家远走他乡。兰要则村的户数由20年前的34户减到记者调查时的14户,20年间户数不增加,反而减了60%。记者进入兰要则村,站在村对面的打谷场上,看到的是一排排废弃窑洞。这些屋子多数还贴着春联,说明这些人有时还回来。

  据村干部介绍,村民外出或投亲靠友,或赁屋营生,或打工流浪,多数生计艰难。他们一般都会在秋分、寒露打核桃时从外地赶回来。兰要则村核桃树广布,品质也好,运到外地都能卖上好价钱,但在当地很难售出。

  “精神伤害”谁曾关注

  记者在采访中,经常听到无辜的兰要则村人这样表述:我们活得太苦了,心里太受制了。

  下面是一些真实的故事:

  两年前的一天,郭瑞才的父亲和哥哥坐着一辆客车进城,车走到僧念乡的高圪墚上时,挂住了电线。司机一看就骂:“妈的!今天是不是拉上兰要则人了?”他没想到,车上就真有兰要则人。郭的父亲和哥哥受不了这种侮辱,当即和司机大吵一架。

  上世纪80年代,汾西发生过一个让当时的县委书记刘郁瑞拍案大怒的事:当时的县科委秘书某某,在兰要则下乡时让村里的木匠给做了个拐杖。后来,她妻子患了眼病,他去求教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让他讲述了最近的经历后,一拍大腿告诉他:就是这根拐杖带回了“毛咀神”!该干部深信不疑,当下就在拐杖上绑了两块钱,让人捎回了兰要则村。刘郁瑞得知此事并派人调查属实后,大骂“这样的干部哪里还像共产党的干部”,此人后调往河北省。

  汾西县城现在有很多出租车,但是,去兰要则的人基本租不到车。司机们给多少钱也不去。记者也是第二天才租到车的,这个司机敢去是因为他的爱人是贾庄人,离兰要则只有二里地。

  闻听记者前来采访,汾西县县志办的老主任杜觉非痛心不已,他希望记者能把这些愚昧的东西披露出来,引起有关部门重视。兰要则村路在何方

  兰要则村并不是自然条件十分差的地方,此地有林木,有矿产,也有一条汽车路,但封建谣传击垮了这个村庄。它现在登记户数不少但实有户数很少,许多房舍已经人去屋空。兰要则的路在哪里?“留守”的村民充满愁苦。

  上世纪80年代,当时的县委书记刘郁瑞曾花费很大的力量,想改变兰要则的处境。他带头破除迷信,进村、吃饭、拿东西,给男青年介绍对象,招女青年进宾馆,为村里修路、建学校。

  但兰要则人依然受到歧视。

  记者发稿前获悉一则消息———县里正在考虑将兰要则村人全部搬迁。

  或许兰要则人由此可以摆脱困扰。

  记者手记

  “反封建将是我们一项长期的任务”,这句话已经讲了很久,现在看来,仍然极具现实意义,反封建,反对劣风陋习和落后文化的任务还远没有完成。

  汾西县兰要则村的遭遇也许只是极端的个例,但这个例子所展示出的一些民风民俗让人触目惊心。古语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种不良的风气其破坏力有多大,从兰要则村民生产生活和社会交往上遭受的巨大打击就能看出来。经济建设任重道远,精神文明建设从某种意义上说面临的任务更加艰巨。我们不要以为一提到精神文明就是“务虚”。到达一定阶段时,它的缺失对生产力的破坏,对人道、人性、人本身的损毁是深入骨髓且很难补救的。

  “移民搬迁”,在本质上仍属于“硬件建设”,不能代替文化建设,因而也不一定是治本的良方。荡涤污浊,倡导新风,移风易俗才是像汾西这样的地方最需要积极去做的。本报记者李旭东(来源:山西新闻网山西晚报网络编辑:徐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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