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军世界防痨(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4日10:08 北京日报

　　——记防痨专家张立兴

实习记者戴冰摄

　　本报通讯员张建枢马彦明

　　今天是世界结核病日。卫生部日前公布的一组数据显示：在全国各类传染病死亡原因中，结核病排到了前列。在全球范围内，结核病疫情也有卷土重来之势。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京结核病发病率一直保持全国最低，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十分之一。创造这个奇迹的，是以北京结核病防治所老所长张立兴为代表的北京防痨人。

　　（一）

　　曾经嚣张一时的结核病，决定了张立兴一生的选择。新中国成立后,张立兴进入北京大学医学院学习。当时社会上因痨病休学休工的人特别多。“十痨九死”，人们谈“痨”色变。从公共卫生专业毕业，张立兴决定击退痨魔，一干就是半个多世纪。

　　东单防治所成为他事业的起点。当时，结核病人接踵而来，一上午门诊量高达二三百人。结核病没有好的治疗办法，只有充分休息、补充营养。后来，新的抗痨药物问世，使结核病治愈率得到提高。

　　但张立兴很快发现，化学疗法收效没有预期好，本该获得90%的治愈率，实际上只有40%左右。原因是病人症状改善以后不能坚持长期用药。不规律用药导致复发率高，而且复发病例更难治愈。

　　怎么才能让病人坚持长期按时吃药？张立兴和同事们来到当时结核病高发区顺义县板桥乡，试点不住院“全面监督”化疗。

　　不住院治结核，这一想法刚提出就遭到不少人反对。住院病人还复发呢，你们怎么敢不住院治疗，造成传染怎么办？张立兴心里有把握，只要用上抗痨药，传染性立刻就很小了，关键是防止用药间断。于是，他和同事们通过培训乡村医生，让乡村医生监督病人用药。

　　至今，那些从痨病死亡线上被救回来的人们，依然清晰地记得：一个高个子医生每天都要出现在他们周围，即使追到牲口棚中，也要盯着他们把药吃了；当时条件差，高个子医生怀揣馒头，每天骑自行车行程50余公里，给大家讲述防病常识；雨天里，高个子医生“驮”着自行车，踏着泥泞的山路，给他们挨家挨户送药……

　　这个高个子医生就是张立兴。他和他的同事们上山下乡、走街串户，用不懈的努力，全面督导化疗在顺义取得试点成功，并很快在全市推广。治一个好一个，好一个就能防一片。没有建造大医院，没有用昂贵的药物，北京走出了一条适合国情、有效控制结核病疫情的新路，农村肺结核病人治愈率由原来的44%提高到95%。北京的防痨成绩让世界吃惊，国际防痨和肺病联合会主席称誉这一成果为“发展中国家的楷模”。

　　（二）

　　1984年，40岁的张立兴争取到了在荷兰海牙国际结核病监测研究中心学习的机会，从师于国际著名专家斯蒂布勒。斯蒂布勒要求张立兴先看40至50篇研究资料，一周后再确定研究课题。结果张立兴的选题3天就完成了。导师很惊讶，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英语并不流畅的中国人居然掌握了他的主要观点，他更没想到，这个谦逊的中国学生很快就成了世界防痨领域的领军人物。

　　事实上，远赴荷兰之前，张立兴就已经读过导师的主要著作。他用中国人的勤奋和聪明获得了导师的信任，并与他建立了长达12年卓有成效的国际合作。

　　1985年，导师斯蒂布勒推荐张立兴到当时被称为世界的结核圣地、著名的印度马德拉斯结核研究中心继续考察。刚去时，印方态度有些冷淡。偶然的一次机会，印度人让张立兴介绍一下中国的结核病防治情况，结果却令这些外国同行感到震惊。

　　会后，立刻就有印度专家向在座的印度卫生官员抗议：“全程督导化疗”是印度最早提出来的，却为什么先在中国实践成功了？一旁的张立兴心里明白，这种全程监督化疗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才能实现，只有我们国家有这种扎根在基层、面向人民大众的防痨网，才能保障实施到位。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张立兴和同事们又开展了一项新的探索。经过长期实践，他感到没必要在中小学期间复种结核疫苗卡介苗。1996年，他大胆地提出取消这项执行了几十年的计划免疫项目。

　　一石击起千层浪。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就遭到很多人反对：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结核病发病率提高，罪过可就大了。

　　张立兴是医生，医生要讲科学。在市卫生局的大力支持下，他又在顺义区做了试点。试验结果证明，张立兴的判断是正确的，中小学生感染结核与是否接种疫苗没有相关性。

　　随后，卫生部做出决定，在全国范围取消了卡介苗复种。仅这一项每年就为国家节约了一大笔预防经费。

　　（三）

　　随着张立兴和他的同事们研究水平的不断提高,北京在世界防痨领域的领军地位更加稳固。1994年，张立兴和老所长阚冠卿去参加在德国梅因兹举行的“第28届国际防痨肺病联合会世界大会和全球肺部健康大会”，会上将颁发“弗朗兹·雷德克”大奖。

　　这个奖项每四年评一次，每次都会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授予一名对世界结核病和肺部疾病作出重要贡献的专家，堪称防痨界的奥林匹克奖。最后一天的闭幕式非常隆重，德国总统都出席了。张立兴和阚老很自然地坐到了后排。

　　闭幕式开始了。突然，大屏幕亮了，上面打出英文：“中国，北京，张立兴、阚冠卿，《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北京结核病控制工作改革的实施性研究的成功经验》，荣获世界‘弗朗兹·雷德克’大奖！”

　　大会主席请他们上台。在160多个国家的1000多名专家目光的注视下，张立兴扶着七十岁高龄的阚老一步一步走上领奖台，背后是无数闪光灯和经久不息的掌声。张立兴和同事们的辛勤努力得到了国际社会的认可，为祖国争得了荣誉！事后张立兴才知道，他们的这篇论文是十位评委一致通过的，这在防痨大会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国家。北京实施推广的防痨方案——“全程督导化学疗法”自获奖后，成了在全世界范围使用推广的权威举措，北京的成功经验也使我国在国际防痨界有了很高的学术地位。

　　2002年的巴黎，在有160多个国家参加的国际防痨和肺病联合会全球大会上，张立兴被选举为国际防痨和肺病联合会秘书长。一年后，他再次连任。一直被发达国家垄断的这一席位首次被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中国人获得。

　　当前，全球范围内结核病都有卷土重来之势，年近古稀的张立兴更是深感责任重大。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已不仅仅代表北京，而是代表中国，在全球结核病控制工作的决策和指导中发挥作用。他和他的同事们一起，要继续领跑世界防痨事业。

　　网络编辑：康琪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