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打假”该不该有法律底线

　　职业打假人刘殿林最近把广东加多宝饮料食品有限公司告上法庭，诉其生产的“王老吉”凉茶含有中药“夏枯草”，涉嫌欺诈消费者。加多宝饮料食品有限公司则指控原告“恶意诉讼”———

　　“职业打假”该不该有法律底线

　　本报记者 姚芃

　　2月24日，“王守义十三香”调味品因“普通食品添加中药材”，涉嫌欺诈消费者案在北京市崇文区法院开庭，刘殿林以代理人身份出庭，诉讼请求为赔偿7元。3月16日，北京市东城区法院开庭审理刘殿林诉王老吉凉茶一案，案由仍是“普通食品饮料中添加中药材”涉嫌欺诈消费者。

　　刘殿林在北京的五家商场分别买了五瓶王老吉凉茶，分别在北京的东城、西城区法院各提起一起诉讼，在海淀区法院提起三起诉讼。在这五起官司中，第一被告是商场，生产“王老吉”的广东加多宝饮料食品有限公司均是第二被告。

　　刘殿林的诉讼理由是：根据我国食品卫生法规定，食品不得加入药物；“王老吉”中的“夏枯草”是药；卫生部《关于进一步规范保健食品原料管理的通知》未将其列入“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名单。生产和销售含有“夏枯草”的饮料构成对消费者的欺诈。

　　刘殿林的诉讼请求是退还10元货款，加倍赔款10元。

　　业内人士称，这微不足道的10元诉讼请求，可能使拥有170多年历史的中华老字号民族品牌、远销南亚及欧美的王老吉凉茶面临重大危机，而且，整个凉茶行业都吉凶难测。因为，仅在广东就有100多个凉茶品牌，几乎都有夏枯草成分。

　　加多宝饮料食品有限公司称，食品卫生法虽然规定了“食品中不得加入药物”，但同时也规定了“按照传统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作为原料、调料或者营养强化剂加入的除外”，显然，原告片面渲染了“食品中不得加入药物”的规定；中华民族自古就有药食同源的传统，原告所依据的《卫生部关于进一步规范保健食品原料管理的通知》附件一“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物品名单”中仅列有87种，但世上亦药亦食的物质何止87种，该“名单”是部门规章，不是对食品卫生法的修改，而且该“名单”是一个动态性名单，只是“第一批”，不可能列举穷尽所有的亦药亦食物品。况且，加多宝公司生产的王老吉凉茶，无论在产品包装的“配料说明”，还是在产品宣传，以及在上报政府的审批文件中，均明确标示了含有“夏枯草”成分。所以，“欺诈消费者”之说无从谈起。

　　加多宝饮料食品有限公司向法庭提供的证据表明，在岭南地区群众的膳食习惯中，夏枯草长期以来都被用作凉茶和煲汤的配料，属于传统的食品或食品原料，是岭南和港澳、东南亚地区群众的传统饮品。170多年的配方，经过权威部门科学的毒理学安全性评价及人体试验，证明食用安全。170多年来的饮用历史，以及从2001年至2004年仅饮用罐装“王老吉”的就达数亿人次，从未有任何不良反应及记录。

　　目前，“王老吉”的五个官司还在审理中，但是引人注目的不仅仅是谁赢谁输，而是加多宝饮料食品有限公司指控原告“恶意诉讼”，意欲追究原告恶意损害该公司商业信誉的法律责任。

　　加多宝饮料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杨国伟在对媒体的情况说明会上说，作为职业打假人，应该将打假矛头指向生产假冒伪劣产品厂家，而不是向“王守义十三香”、“王老吉”这些守法厂家发难。

　　对此，原告刘殿林表示，自己同时在多个法院以同样的理由提起诉讼，是为了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而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这种行为是否属于恶意诉讼，让别人去说吧。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的一位资深法官在日前的一次座谈中表示，现代社会，民事诉讼被视为人们维护合法权益和解决争议的最重要手段，其价值与作用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得到了相当的体现。同时，由于种种原因，恶意诉讼现象与问题也越来越多，这不仅严重侵害了特定法律主体的合法权益、浪费司法资源和扰乱诉讼秩序，也对司法公正、司法权威和诉讼价值构成了冲击与损害。恶意诉讼已受到一定的重视，但人们对其认识还比较缺乏，对恶意诉讼的规制也存在制度缺损与力度不够等问题。法律界已经在讨论有关权利滥用及权利规制等问题。

　　另有专家认为，无论是“7元钱官司”，还是“10元钱官司”，都是在当今法律框架下的维权之举，“职业打假”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面对如今越来越多的“职业打假人”、“商务调查公司”，人们难免产生疑问：诉讼的权利与司法资源如何平衡？依据什么认定“滥用诉讼权利”？“职业打假”该不该有法律底线？“职业打假”跨入法院时“门槛”该有多高？职业打假的“善意”与“恶意”的边界应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