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族主义者的先锋

　　尽管因为观点激进而被北京的大学解聘，王小东依然是中国民族主义者中直率敢言的先锋。他向《卫报》记者马丁· 雅克解释了为什么中国一定不能信任美国。

　　我们对中国的认知每天都在改变。现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中国正在经历大规模的经济转型，而且未来属于中国，这 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但我们对中国的了解仍然十分粗浅。比如，对于那些塑造了中国的精英和民众主流意见的政治和知识分 子话题，我们就知之甚

少。

　　中国过去25年的非凡成就也是政治领袖老练的领导能力的产物。他们调和各种问题和可能性并听取各种争论意见。 当然，这些争论主要限于精英圈子。近来最重要的争论涉及民族主义。40多岁的中国知识分子王小东是这场争论中的核心人 物之一。由于其1999年出版的著作《全球化阴影下的中国之路》(当年北约轰炸了位于贝尔格莱德的中国大使馆，在北京 引发了愤怒的抗议活动)，王小东被广泛认为是中国民族主义者运动中的重要思想者。

　　广泛的“逆向种族主义”

　　他的主要靶子被他称作“逆向种族主义”，这是一种在中国知识分子中广泛传播的态度——贬低中国并向西方寻求中 国的未来和拯救。事实上，这种态度在“亚洲虎”国家中相当常见：当经济开始爆发式地增长，他们总是将西方作为自己的样 板和远景。

　　在最近一次访问伦敦的过程中，王小东充分表达了对此类思想的切齿痛恨。王小东说，自我憎恨和自我厌恶之类的术 语也许更加准确，但他坚持使用种族主义这一术语，因为外国人不相信中国自己会有这种观点——中国人是劣等民族。在历史 上中国人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自卑感并不令人惊讶，特别是经历了文化大革命之后，在文革中，中国丧失了集体意识。王小东认为，“逆向种族主 义”在30多岁和40多岁的人群中最流行，他们经历过文革。而那些20多岁年轻人经历了不同的社会环境，他们的思想状 况就完全不同。“他们对国家感到自豪。他们更关心国家利益。他们不是美国的无条件支持者。”总之，他们是中国成功的经 济增长的产物。作为民意测验专家，王小东通过民意测验展示几代人的不同。

　　中国赢得开放博弈了吗

　　一个半世纪以来，中国一直生活在西方和日本的阴影下。对于世代以来以拥有世界最先进文明而自豪的国家来说，由 先进到落后让人感到丢脸，更令人羞耻的是屡屡败于西方和日本之手。过去20年非凡的经济改革为中国提供了新的自豪与自 信。近两个世纪以来，中国第一次开始自我感觉良好。

　　上世纪90年代后期，作为《战略与管理》的编辑，王小东开始崭露头角。在一场被称为民族主义者的辩论中，人们 探讨了对中国的未来既重要又敏感的话题——中国应当采取什么经济战略。王小东输掉了这场论战，导致他丢掉了北京对外经 济贸易大学经济学教授的工作。

　　据王小东介绍，当时有主要三种立场：第一种立场提出，中国应当拥抱全球化，加入WTO并向外国资本开放，尽管 这样会不可避免地令中国扮演低科技含量制造商的角色，并在全球经济食物链中处在下层。这种观点最终获得胜利并被最高领 导层接受。第二种主要是左派的立场，强调在经济增长中维持社会公平的重要性。第三种立场也是王小东的立场：中国应当借 鉴日本和韩国的经验；对全球化，中国政府应持一种更具选择性和保护主义色彩的态度，以避免中国长久陷于全球分工中的低 端。

　　10年后，他的感想如何？这场高增长和外国资本的赌博是否奏效？他错了吗？王小东说：“我是个乐观主义者。我 并不认为我们现在可以说中国已经赢得这场博弈，但获胜的可能很大，因为在市场力量的作用下，中国已经表现出向高科技移 动的迹象。”

　　猛攻“自由派”

　　在某种意义上，这场争论远未结束。王小东的真正靶子是“自由派”。他这样描述他们——“亲美，爱财，鼓吹民主 ，只要民主不威胁他们的财富”。

　　他论述的核心是这一群体对美国的态度：“当遇到国家利益问题时，中国的自由派总是无条件地站在其他国家一边， 主要是美国。他们不断提出对美国有利的报告：我们不需要对美国人保持警惕，我们也不需要发展自己的民族工业。这是胡说 。美国是世界局势的柱石这一事实证明，我们的国际秩序具有一种专制结构。目前，中国还在受益，但美国的外交政策也可能 会改变。”

　　王小东相信，全球化是实现民族主义者“国富军强”理想的途径：“中国是当前国际秩序的受益者。我们希望保护这 一国际秩序。”他将自己与反全球化运动拉开距离。但他不断警告，美国的政策可能改变，中国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他的信 息很明确：别信任美国。

　　在中国，王小东是个颇受欢迎的人物。他直言不讳、好斗、颇有韧性，这无疑帮助他挺过挫折。他也对他的立场很有 自信。王小东说他的立场有相当可观的潜在支持者。随着中国占据自己在世界舞台上的位置，不难想象此类观点的支持者将会 逐渐增加。 (孟一凡编译)